赵佶一把将札子扔在武直脸上,“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侍立一旁的太监说道∶“顾司公七岁净身入宫,哪来的儿子,你就是要诬告,也选个像样些的借口。”
“可京察署的人报回来的情况就是如此啊,那人自称顾鼎,说是司公你的养子,五年来在东京城中已置下二十余处产业。”
武直说的那叫一个委屈,明明我说的是实话,你们还不信。
顾灿捡起札子,仔细阅读了半晌,然后皱起眉头说道∶“官家,此事必有蹊跷,且容臣详查。”
赵佶也接过札子来看了一遍,“朕自然是信得过你,想必是有人借了你和皇城司的名头罢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抓了这个顾鼎,再把商铺查抄没入内库就是了。”
从御书房出来,武直以为要挨骂,没想到的是,顾灿竟然在夸奖他。
“你做的很好,这才上任第一天,以后需更加勤勉。大胆去查,官家面前我会替你解释。”
武直小心问道∶“司公,你不怕我是在报复你?”
“我自幼与官家相识,坐镇皇城司也已经五年了,官家这点信任还是有的。若是随便诬告就能扳倒我,你以为朝中那些人都是傻子?”
“看得出来,官家其实很看中你,你莫要辜负官家的信任。”顾灿语重心长的说道。
“属下明白。”
“行了,你自去吧。”
看着武直远去,顾灿眼角微微眯起,似笑非笑。
武直今日没了和花魁交流的兴致,但却有必须去醉月楼的理由。
因为,封宜奴竟然是皇城司的暗子。
“属下封媚,见过指挥使。”
看着一见腰牌就跪在自己面前的封宜奴,武直伸出手勾起了她的下巴。
“封媚,你不称职啊。给京察署的密报里,居然没写本官的尺寸,你那天不是偷偷摸过了吗?”
“大人,休要说笑。”封媚目光闪躲,不敢直视武直的眼睛。
封媚本是勾栏里的乐伎,因缘际会被皇城司吸纳,做了一枚暗子。
这么些年,恩客不知几何,却从未见过武直这般雄伟的。
身份变了,此时的封宜奴,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样子,武直就更没有兴趣了。
武直拔腿就走,封宜奴却在身后喊了一句,“武大官人,你答应要捧奴家做上厅行首第一,不知还算不算数?”
武直沉吟片刻,回身看着那已经满脸泪水的女子。
“每十天我送一首词来,能不能做第一,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宜奴,多谢官人。”
武直昨晚看过御书房关于他的记录之后,今天特意让苏闯查了封宜奴的资料。
也是苦命人,唉!
回家以后,吴月娘拉着他问长问短,生怕在皇城司当值有什么危险。
“我哪能有什么危险,事情都让下面人去做了,我都是翘着二郎腿喝茶!”
潘金莲倒是无条件相信武直,她觉得就没有什么事是这个男人办不到的,有危险那也是能化险为夷。
“姐姐不必如此担心,大郎是有福气的,定然处处逢凶化吉。”
“嗯,金莲这话说得好,今晚好好奖励你!”
武直很开心,每天摸摸鱼,升官发财睡老婆,人生赢家啊!
第二天本来想着又是摸鱼的一天,但任务来得很突然。
刚到皇城司,就接到通报,宫城外躺了个死人。
赵佶当即下令,要皇城司、禁军以及开封府,三方通力合作,共破此案。
武直也见到了高俅,这个无论是正史还是水浒传都声名狼藉的人物。
高俅这种级别,自然是露个面就走,跟武直对接的不过是殿前司一名都虞候,姓张。
张虞候是被人从被窝里拉起来的,因为昨夜是他当值,结果五更刚过他就早退回家抱着小妾睡觉去了。
开封府来的是老熟人孙玉卿,还带着一名仵作。
皇城昨夜当值的禁卫统领,却是武直没想到的一个人。
金枪手,徐宁。
终于,在武松,索超之后,又见到一个活的梁山好汉了!
但这哥们挺高冷,不太搭理人,武直弄了个自讨没趣。
“小弟这新上任,啥也不懂,就仰仗诸位了。”
武直一脸客气,毕竟,他是真啥也不会。
小江和吴老狗去抓顾鼎去了,只有苏闯跟在他身边。
不多时,仵作验尸完毕。
“死者男性,身长七尺二寸,三十岁上下。”
“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夜子时至丑时之间,这里只是抛尸地点,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死因呢?”武直问道。
“溺水而死!”
张虞候插了句嘴,“会不会他是自己失足落水?”
话音刚落,察觉到其他人眼神不对劲。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啥?”
苏闯实在是没忍住,“失足落水,尸体出现在皇城门口?”
“额……”,张虞候略显尴尬,“我还不太清醒,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去醒醒脑子。”
“各位,怎么看?”张虞候一走,在场的武直官最大。
见众人都沉默不语,武直只好点名。
“孙大人曾经是一县主官,想必对破案颇有研究吧?说说你的想法。”
孙玉卿一脸黑线,“武兄弟,不是我藏拙,我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以前那都是由专门的县丞负责。”
合着当初在阳谷县,你说你比高俅猛多了,也是吹牛逼是吧?
苏闯蹲下身仔细检查尸首,还凑近闻了闻。
“死前喝了酒,衣服上的污泥,有暗渠里的味道。”
武直在心里狠狠竖大拇指,不愧是小黑!
“禁军巡逻为一刻钟一班,从抛尸到离开,不能超过这个时间,找找附近的暗渠入口吧!”
苏闯给出了专业人士的思路。
武直没想到啊,自己随手点了个人,居然捡到宝了。
其实也是他不太了解,像他这样的废物,皇城司一般是不收的。
在离皇城不远处的暗渠口,确实有翻动过的痕迹。
可开封的下水道系统如此庞大,怎么找凶手?又陷入了困境。
正在这时,小江和吴老狗找了过来,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顾鼎,不见了。”
“他那些产业呢?”武直问道。
小江摊了摊手,“都正常在营业,而且,没人知道顾鼎在哪里。”
“这么大个活人,蒸发了?”
“四门都查过了,他没有出城,我已经找画师画过像了,马上发海捕文书。”
武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抢过小江手里的画像。
“不用发了,他死了。”
“死了?”小江一脸不可置信。
武直点了点头,“没错,皇城门口的尸体,就是顾鼎。”
“凶手是谁?有头绪了吗?”
“你俩来看吧!”武直领着二人过去,苏闯简单介绍了一下目前的局面。
“我可以牵条狗来试试,但能不能闻出来,不敢保证。”吴老狗提出了建议。
“试试吧,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吴老狗回家牵狗去了,小江回皇城司找人帮忙查顾鼎昨日的行踪。
武直靠在皇宫门口的石麒麟身上,想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
皇城司,有内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