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时间,武直很快睡去,毕竟修炼玉女心经也是很费力气的。
可刚进入梦乡没多久,就被尖锐的警哨声惊醒。
街道上巡检司的人在高呼,“走水了,朱雀门外城南厢走水了!”
城南厢?我不刚刚从那搬走?
武直翻身起来,推开窗户,看着南边漫天的浓烟。
“大郎,外面怎么了?”潘金莲也被惊醒了。
“走水了,我要出门一趟!”
潘金莲拖着酸软的大腿,帮着武直迅速穿戴整齐。
吴月娘也起身从门口探出个脑袋,“大郎,走水的事自有巡检司管,这大晚上的,你去作甚?”
“起火的是城南厢,我有个怀疑,但得亲自去看看才放心。”
“你们先睡,不必等我!”
武直出门拿令牌问马军司要了一匹马,策马赶往火灾现场。
还好,大宋的居民们都很有素质,没有堵塞消防通道的习惯,巡检司的人汲水救火,畅通无阻。
武直赶到的时候,只听到求救声,哀嚎声不绝于耳。
有伤了腿的老人,认命的躺在地上,仿佛看透了生死。
有哭喊着寻找孩子的母亲,也有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孤独的站在街边。
更有拿着不顾大火奋力掀动倒塌的围墙,只为看能不能多救一个人的普通人。
还有那些在火光中来回奔走救人的巡检司军士,让武直第一次对大宋的军队肃然起敬。
武直拉过巡检司的指挥使,询问情况。
“二更末的时候起的火,最先燃起来的,就是那栋宅子。”
武直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是自己之前住的小院。
“火势蔓延很快,可能是家中有什么引火之物,很快旁边也就烧起来了。”
“还好反应快,及时点起信灯,再让马军司的同僚沿途通传。支援来的很快,控制住了火势,没有造成大面积的伤亡。”
“行了,你接着忙。明日的伤亡统计,给皇城司送一份。”武直吩咐道。
熊熊烈火倒映在武直眼眸里,烈火中那些翻滚奔跑的人影,仿佛都幻化成了他的脸。
眼神一转,全是冰寒之色。
夜三更,杀意浓。
武直很清楚,这是针对自己的谋杀。
七月流火,天干物燥,起火烧死一个皇城司的探事官,不足为奇。
此刻人群中一定有他们的人,但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又或者,就是巡检司的某个人。
火已经灭了,武直骑上马,慢悠悠往回走。
若不是小江临时起意,让自己搬家,此刻只怕已经葬身火海。
我究竟触碰到了什么秘密,竟惹来他们这么强烈的报复,非置我于死地不可?
为了杀他一人,殃及无辜百姓如此之多。对手的心狠手辣,远超武直的想象。
作为一个现代人,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死在眼前,更何况是活生生被烧死。
这些素不相识的人,都是因他而死!
你们且莫走远,在天上看着,我定会为你们讨个公道!
武直没有回家,在皇城司门口坐到了天亮。
苏闯第一个来,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武直,大吃一惊。
“大人,发生何事了?”
武直沉默着,没有回答。
小江和吴老狗也笑嘻嘻的走了进来,还在讨论着昨天勾栏里的小娘子。
武直猛然起身,一把薅住小江的脖领子,将他壁咚在墙上。
“为何突然让我搬家,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些什么?”武直声音里散发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吴老狗连忙上前,想要拉来武直。
“大人,有话好说,你先把小江放开。”
武直全然不理,冲着小江怒吼道∶“回答我!”
小江此刻眼睛里全是迷茫和无助,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凶我?
“大人,你先松开手吧,小江快喘不过气了。”
武直见小江面色发白,这才松开手。小江双腿酸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武直盯住小江的眼睛,“你让我搬的新家背靠皇城,日夜有禁军从我后墙外路过。”
“昨夜,城南厢大火。首先起火的,正是我之前租住的宅子,我需要一个解释。”
吴老狗见小江还没喘匀气,替他解释道∶“大人,这你真的误会了。送宅子,是江员外的意思。”
“老江?”
“没错,是江员外让小江一大早拿着房契去找的你。还说,无论如何都要让你搬进去。”
这时门外有查事官传进来了一份文书,说是巡检司送过来的。
苏闯接过来,打开朗读。
“七月十日夜城南厢纵火案,伤亡数目呈报文书。”
已经定性为纵火案了吗?
“城南厢官舍于二更末时火起,火势迅猛。巡检司反应迅速,于三更后成功扑灭。”
“经现场核验,有猛火油燃烧痕迹,初步认定是人为纵火。”
“死亡,三百一十四人。”
“烧伤压伤者,七百五十二人。”
武直心底里升起浓浓的愧疚,三百多条人命,因我而死。
武直出了皇城司直奔江府而去,吴老狗让苏闯看着点小江,也急忙往江府跑。
能不能拦住武直他没把握,但至少要拦一拦。
武直进了门之后,有老仆引路。老江坐在前厅,泡好了茶。
“叔父,小侄有个疑问,请叔父解惑。”
老江笑眯眯的示意他先坐,“我已等候多时,事情已经出了,不必着急。你先坐,喝杯茶。”
“叔父,知道我会来?”
“昨夜火起之时,我就知道了。”
武直安心坐下,端起茶杯。
“此乃龙须菖蒲茶,有醒脑安神之功效。于此时的你,正合适。”
吴老狗急匆匆赶回来后,发现担心的场面并没有发生,靠在廊柱下长出了一口气。
他是在边关杀过人的,这么多天了,他依然看不出武直的深浅。倘若真要交手,只怕九死一生。
“我只知道有人要对你不利,所以特意选了那处皇城边上的宅子,让你搬进去。”
“住在那里,最起码家眷是安全的。”
武直问道∶“叔父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江舜摇了摇头,“是真不知道,我只收到一封匿名信,说让尧儿离你远些。”
“我也是由此猜想,有人要对你不利。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纵火。”
这样看起来,老江似乎没什么问题。
武直回到皇城司后,小江已经从坐在地上,变成坐在椅子上了。
看见武直回来,小江还是站起身,叫了声大哥。
武直伸出手抱了抱他。
“适才是我不好,错怪你了,还望兄弟莫要怪罪。”
小江咧嘴一笑,转身对着苏闯道∶“怎么样,我就说了,大哥一定会跟我道歉!输我一两银子啊,不许赖账!”
武直看了看小黑的黑脸,此刻显得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