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朝臣对杨涟很同情,好几个人答应请求首辅方从哲,让他到去皇上那儿解救。
谁知杨涟却满不在乎地说:“顶多不过一死,掉头也不过碗大个疤。我什么都不伯,既然仗义执言没有罪,去谢什么罪?笑话!”
就这样,杨涟神色坦然地同其他大臣去见皇上,结果不但没出什么事,还受到了皇上鼓励。朱常洛要求大臣们传话给朝中百官,要大家各司职守,不要听信那些流言蜚语。至于郑贵妃请封皇太后、选侍西李请封皇后之事,还是不办为妥。
他还骂道:“什么他妈的江湖郎中,敢到宫中冒充御医?”
朱常洛还当场决定驱逐庸医崔文升。
朱常洛在弥留之际留遗言之时,频频注视杨涟,似对他有好感,寄托着希望。从此,皇上每当召见大臣之时,都把杨涟列入名单中,他由此成了顾命诸臣之一。
光宗皇帝服下李可灼的第二粒“红丸”之后,似觉舒服有力。大臣们都已回家。接连熬煎了好几天的近侍和宫女们也已疲劳不堪。皇上病榻前并没有几个人。
此刻,选侍西李正在策划一个阴谋。她想,皇上捱不了几个时辰了。据几个御医共同会诊的结果是,时间不长皇上就会宾天。那时,朝中百官就会来哭临(遗体告别)。眼前的上策是,先把即将被立为新皇的皇长子朱由校留在身边。
这样,再同大臣们讨价还价,自己手中好歹也有筹码。要不然,再闹下去,不但捞不到什么好处,还会招来杀身大祸。
她想好之后,便告诉朱由校:一步也不要离开自己,离开了将有危险。孩子还小,分辨不清西李的险恶用心,便完全听从她的话,紧紧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此外,西李还派几名御前太监手持木棍把住宫门,阻挡大臣们进入。她拉开了架式,要同大臣们较量一番。她以为,抓住了皇长子朱由校,就可以稳操胜券地同大臣们讨价还价,满足她日益膨胀的个人私欲。
大臣们听到大太监王安宣召之后,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后,直奔乾清宫。前头一拨人中有吏部尚书周嘉谟,左都御史张问达,以及李汝华、杨涟、左光斗等人。因内阁首辅方从哲和阁臣刘一燝、韩鑛等人被落在后面,这拨人便款步徐行。
边走边商议,猜测可能发生的变故和所应采取的对策。他们说到皇长子朱由校并未被册立为太子,又无生母、姆母,孤单无依,不知由谁来扶持合适。
“我看宫中没有别人,选侍西李恰在宫中,不如暂且由她来照料皇长子。”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立刻遭到杨涟的反对。他不假思索地说:“新天子如何能托于妇人之手?况且西李对这个皇长孙态度相当粗暴。就拿皇上病危那天来说吧”,
杨涟顿了一下,说:“当时我与众大臣正聆听皇上临终教诲,商议国家大事,那个西李居然胆大包天,推搡着皇长子出来讨封皇后,这女人实在可恶至极。国事一旦让她染指,必然酿出大祸。让她扶持新天子,简直太可怕了!此事万万使不得!”
杨涟虽官位不高,但遇事有主见,敢作敢为,又有智慧,况且光宗皇帝临终之时,将他选做顾命大臣,大家自然对他刮目相看。大家点头同意了他的见解。
杨涟又想了一下说:“其实皇长子未经册立太子也不要紧,反正皇上宾天,他就是当然的皇储。大家应该马上去见他,高呼‘万岁’,然后拥护着搬出乾清宫,暂居慈宁宫,先设法摆脱选侍西李的羁绊方为上策。”
“杨大人所言极是。”众人一致同意了他的意见。
杨涟等一行人走得慢,被徐步快行的方从哲等人赶了上来。两拨人会合后,杨涟向方从哲等人汇报了大家商定的对策之后,大家深表赞同。
一行人来到乾清宫。
在宫门之外,站着十几个怒气冲冲的太监。他们手持棍棒,一个个横眉怒目地拦住众大臣。
“对不起,诸位大人,郑贵妃和李选侍有令,任何人不准入内!”一个头目模样的太监说。
杨涟拨开众人,挺身而出,大声喝道:“大胆奴才!两代皇上都已晏驾,她郑贵妃算什么东西!我们是皇上召来的顾命大臣,你们却拦在这里,难道想谋反吗?!再不闪开,统统交法司处置,问你们死罪!”
这一道断喝,早把太监们吓得魂飞魄散。那个头目模样的太监无奈,只好说:“都闪开,放大人们进宫!”
太监们立时收了棍棒,闪在一旁。
方从哲率领大臣们昂首阔步地进了乾清宫大门,来到西暖阁。只见光宗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跟前没一人守灵。外间只有两个太监看守。
大家怀着沉痛的心情向皇上的遗体告别。
尔后,群臣在内外看了个遍,也没找到皇长子朱由校。
次辅刘一燝问近旁的内监:“圣上宾天,皇储理应在灵前即位。为何却不见踪影?”
太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或推说不知,或避而不答。
这时,曾为光宗伴读的太监王安把手一招,将次辅刘一燝叫到一边,小声神秘地说:“皇长子被选侍西李藏起来了!”
刘一燝听了,愤怒至极,大声喝道:“哪个狗胆包天,敢藏新天子!?”
王安本是个正直的太监,对宫中的规矩懂得很多。他对选侍西李的一贯做法很看不惯。这次,她把太子藏匿起来,王安颇为不满。
他小声说:“大人们别着急,请在此稍候,我进去看看。”
选侍西李将朱由校锁在一个套间里,她心中正在得意洋洋地打着巧算盘。哼,尽管皇上归天,我李选侍没了靠山,可还有皇长子这张牌!若想让我交出皇长子,必须先答应我的要求。不然,想见他比登天还难!况且,只要我不搬出乾清宫,你新天子就不能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