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清染不说话,少年以为自己道破了她的心事,愈加得意。
他微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虽说接近小爷的女人数不胜数,但你比她们都要有意思些,小爷便纳了你吧!”
暖儿眼睛睁圆,她从业丫鬟这几年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熊心豹胆之人。
暖儿要与他理论,叶清染却轻轻淡淡的开了口,“暖儿,我们走吧。”
少年见状眉头一皱,声音变冷,语气不耐的道:“喂!小爷警告你啊,少来那欲擒故纵的一套,小爷不吃!
你若识趣,小爷还能给你三分颜面,否则可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八卦是人之本性,不论贵贱。
原本紧闭的雅间皆门缝微开,露出微眯的眼或探出的耳。
叶清染不予理会,抬步仍走。
少年心底的火气唰的涌了上来,原本好看的相貌被暴戾撕扯开。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他迈步上前,伸手便去抓叶清染,忽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砰”的一声撞在了少年身上。
小男孩身材瘦弱,虽使足了气力也只是将少年撞的趔趄了一下,反是小男孩被力道掀翻在地。
“哪来的小崽子!看小爷我不打死你!”少年怒极,挥手便打。
可下一瞬,他的手臂便僵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他侧眸,只见蓝衣少女静静站在他身侧,正用一双平静如湖水般的眸子望着他,没有波澜,却莫明让人觉得心惊,而他的手臂上正插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叶清染扶起小男孩,声音虽轻,但较之刚才的淡然多了一丝凉意,“瞧公子年岁应已至舞象,何来与一孩童置气。”
见少年要拔手臂上的银针,叶清染又道:“小女子劝公子一句,这银针最好找个大夫来拔,否则难免痛上十日半月。”
少年缩了缩手,不愿信却又不敢拔,见各屋门缝越开越大,羞恼之下越发口不择言,“臭娘们,小爷我真是给你脸了……”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叶清染不欲再被污言秽语扰了清净,抬手又是一根银针刺进少年脖颈。
少年登时口不能言,就连身子都动弹不得,只能徒劳瞪眼。
“公子方才伤到了喉咙,还是少言的好。您不必担心,银针拔掉公子便能恢复如常。
可若不懂医术者擅自拔针,公子就要受些皮肉之苦了。”叶清染言尽于此,带着暖儿一行人离开望仙楼。
少年动弹不得,言语不得,但偏偏听觉如常,清晰的听到了各雅间内传来的窸窣的笑声,气得少年脸色通红。
“大夫快来,我家公子被鱼刺卡住了……”小厮带着大夫赶来,见少年站在廊中,愣了愣,语气更加急促,“快点快点,我家公子的脸都憋红了!”
大夫背着药箱匆匆上前,恭敬道:“魏公子,烦请您张开嘴。”
少年未有动静,大夫一时不知所措。
小厮心知自家主子不是那等乖乖听话之人,便上前小声劝道:“公子,颜面虽重,但被鱼刺卡住可不是小事,您就姑且配合一下。”
少年怒目狠瞪小厮,眼神不停的瞄向手臂处。
小厮一脸悲痛,催促道:“大夫你快着些吧,我家公子的脸都疼抽筋了!”
少年:“……”
大夫正欲上前,小厮忽的“嘶”了一声。
“公子,您这手臂上怎么也扎了刺啊,奴才给你拔下去啊……”
少年星眸怒睁,却终究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小厮将他手臂上的银针拔下。
刹那间,无法言喻的酸痛感顺着针刺处蔓延至整条手臂,疼得他几欲窒息。
未等他这口气喘匀,便听小厮又道:“咦,这里还有一根!”
少年眼中瞬间溢满了惊恐,只可惜小厮未能体会,眨眼间手上便又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这鱼刺可真硬,跟绣花针似的……欸!?公子您怎么了?”
一行人手忙脚乱的将晕倒的少年抬出了望仙楼,各个雅间的门才再度合上。
天字一号房中,一男子勾唇摇头而笑,“那小女子倒是厉害,竟能将咱们这个临安第一恶霸降服。”
“梓然行事虽欠稳妥,但本性不坏。”浮冰玉碎般的嗓音矜贵清淡,一如其人。
月色长衫,绣以碧竹,宛若皎皎月色下的竹林,清辉荡荡,朗朗清举。
男子挑眉,显然并不认可,“是殿下宽和,眼中才无恶人。魏梓然行事张扬霸道,狷狂无礼,他若都不配这一“恶”字,临安怕是无人敢当。”
苏御轻轻摇头。
苏御相貌极为俊美,肤如凝玉,眉如墨画,眸中噙着悲悯,此般模样宛若道观中供奉的神像,高贵而又温和,淡然却又疏离。
“梓然年幼父母皆故,惠恩姑祖母难免溺宠了些。”
男子冷冷呵笑一声,目光锐利而冰冷,“临安城哪家没有几个可怜人,怎就是他为非作歹的借口!”
苏御轻叹一声,温和而又无奈的唤了男子一声,“阿远……”
薛远收回思绪,抿了口茶不再提及魏梓然,而是正色道:“太子为苏怀诚寻了巡防营的差事,不过一个侧妃所出的郡王,却妄图事事压制殿下一头,殿下也该早作打算才好。
毕竟您才是陛下亲封的皇太孙,是梁国正统,岂是那等庶出货色可以妄图攀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