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威将军府。
入夜,芷兰院中的灯还燃着。
叶清染着一身浅蓝色中衣,半倚着床榻翻阅医书。
锦绣无声在小案上加了一盏灯。
映在书册上的光倏然明亮了几分,叶清染缓缓抬眸,见锦绣还在整理桌案,便道:“你也回去歇着吧。”
锦绣摇摇头,将案上的书整齐码好。
“小姐!”暖儿人未到,声先到。
锦绣瞬间抬起头,便见暖儿手里正捧着一只雪白的信鸽。
叶清染放下手中的医术,从信鸽脚上取下信笺,又将信鸽递给了暖儿,“送它回小笼子吧,别忘了给它添些食水。”
暖儿欣然领命,笑呵呵的道:“走吧小鸽子,我可是给你的窝里铺了三层蜀锦呢,保证你睡的舒舒服服的。”
暖儿的天真总能引得叶清染露出笑意,她展开信笺,扫了两眼,便将信笺递给了锦绣,“你来看看。”
锦绣接过,挑了下眉,“江南的差事真的归于威王了?”
叶清染笑了笑,从锦绣手中取回信笺,直至信笺被烛火燃得只剩一个小小的边角,才将玉指收回。
“陛下不会让太子做大的。”
锦绣先是颔首,随即又蹙眉道:“可若非太孙殿下身体抱恙,陛下想来也不会驳太子的差事吧。”
叶清染微微扬起嘴角,唇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眼尾轻扬,不经意间流出了两分不同以往的冷艳。
好在她此时一身素静,长发垂落不簪珠翠,淡化了冷艳,柔缓了魅惑,“锦绣,你要知,这世上的必然要比意外多得多。”
“小姐的意思是,太子的这个差事迟早会丢?”
叶清染不置可否,“不论陛下还是那位殿下,都不会希望太子亲赴江南。”
即便在权贵眼中,商户依旧低贱,但商户手中的银钱却是他们所向往的。
锦绣鲜少否定叶清染,此番却摇头道:“此事应与太孙殿下无关,太孙殿下朗月清风,怎会玩弄权诡?”
叶清染轻弯眉眼,唇畔漾起一抹清浅笑意,“那锦绣觉得玩弄权诡的应是何人?”
锦绣语凝,自知失言,见她手足无措,叶清染轻笑出声,“无事,逗你的。”
转而叶清染又正色道:“那威王世子是个胡来的,只怕他会随威王一同去江南。
你给玉玦书信一封,提醒她多注意些,免得措手不及。”
锦绣正色颔首,“好,我明日便传飞鸽回去。”
夜色已深,屋内静寂无声,唯有烛影轻轻跳动。
叶清染坐回床边,侧眸望向桌上的烛火。
橘色的火焰映入琥珀色的眸中,非但未将眸子点亮,反是映得眸中朦胧如雾。
“太孙殿下苏祈佑……”粉唇轻启,叶清染喃喃念道,忽的挑唇笑起,冷艳华光灼灼逼人,“朗月清风吗?皇室之中,可还有干净之人……”
她笑意收敛,“呼”的吹灭了蜡烛,烛光燃尽的瞬间,唯见一双眸子冷意涔涔……
……
午时,卫锦悠来到芷兰院寻叶清染,见面便笑道:“阿染,你可听说太子府的事情了?”
叶清染眸光微动,略一歪头,“卫姐姐唤我什么?”
卫锦悠爽朗一笑,拉着叶清染坐下,“卫姐姐叶妹妹什么的实在太生疏了,我们年岁差不多,以后我便唤你阿染,你就唤我悠儿吧。”
叶清染也不矫情,笑着应下,“正合我意。”
两人本就投缘,几番相处后更是越发对脾气。
“对了阿染,我继续与你讲。”卫锦悠兴致勃勃的将魏梓然几人的争执讲了一遍,“以魏魔头的速度,那四十遍弟子规没个一月是写不完的,你最近就不用担心他再纠缠你了。”
叶清染佯作不知,惊讶道:“竟还有这样的事,这魏公子还当真胡来。”
卫锦悠笑道:“这也不算什么,你再待些日子便知这魏公子魔头之名是怎么来的了。”
两人闲话几句,卫锦悠视线落在桌上的几篮干花上,好奇问道:“这是做什么的呀?”
叶清染笑了笑,命暖儿拿来早已备好的香囊:“你闻闻味道,看可还喜欢?”
叶清染为林氏和卫锦悠准备了几个香囊,皆精巧细致。
林氏的香囊更雅致些,卫锦悠的则用了绯红色的锦缎,以各色细碎宝石绣着明艳花草,让人一瞧便喜欢的紧。
“真好闻!清香不腻,好独特的味道,我还从未嗅过。”卫锦悠将锦囊放在鼻下轻嗅,只觉得如何也闻不够。
暖儿咧嘴一笑,目露得意,“大小姐,这是我家小姐的独家秘方,不仅好闻,还有助眠驱蚊之效呢!”
卫锦悠不禁面露惊喜,“阿染,你还真是蕙质兰心,你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们不知道的!”
“小玩意儿而已,哪里值得你这般夸赞。
你喜欢就好,改日我再给你做几个不同香味的。”叶清染抿了口茶,笑着道。
卫锦悠爱不释手,笑道:“真不是我夸你,我觉得你这香囊的味道可比那些调香师调的好闻多了。”
叶清染眸光动动,似是被勾起了兴趣,转眸问道:“悠儿不诓我?你当真这般想?”
“自是当真!”卫锦悠连连点头。
叶清染垂首勾唇,轻柔的浅笑让卫锦悠瞧了只觉心中温软。
“既然悠儿都这般觉得,那我便更有信心开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