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染的腰肢柔软而又有力,虽以甚是扭曲的姿势避开了胡明珠射出的羽箭,但双脚依然稳如扎根,未动分毫。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箭矢亦脱弓弦而出,箭尖折射出的锐利冷芒刺人眼目,但更让胡明珠心慌的是叶清染的眸光,比箭尖还要冰冷锋利,染满了嗜血的杀意。
似乎她对她的情感不是厌恶,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憎恨,是那种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的恨。
胡明珠心惊不已,今日明明是她与叶清染第一次打交道,她的恨意是从何而来?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叶清染眼中的杀意与箭尖泛出的冷光让胡明珠第一次感受到头皮发麻的惧意。
死亡的逼近让她再也顾虑不到胜负输赢,她挪动脚步向想要躲开,却见躲闪之时瞥见叶清染轻轻扬起的嘴角。
她未来得及思索叶清染为何发笑,脸颊便传来一阵剧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划过脖颈。
她躲得匆忙,摔倒在地,她甚至顾不上起身,便在第一时间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手上的鲜红映进了她的眼中,让她几欲发狂,“我的脸,我的脸……”
胡继达单手撑着桌案,一跃而出,快步走到胡明珠身边,待看清她脸上寸许长的伤口时,胡继达眸中一片阴鸷。
“叶清染,你竟敢毁明珠的容貌,真是好生恶毒!”
胡明珠此时却无暇顾及叶清染,只拉着胡继达慌忙问道:“哥哥,我脸上的伤严重吗,会不会留疤?”
胡继达眸光一暗。
那张口长而深,怕是难完全愈合,看着妹妹惊慌失措的可怜目光,胡继达只能轻声安抚道:“没事的,别怕。哥哥先为你讨回公道!”
胡继达起身,冷眸瞥了叶清染一眼,拱手对弘武帝道:“陛下,叶清染分明蓄意伤人,还请陛下为臣妹做主!”
弘武帝敛眸未语,赵皇后先行下令命婢女搀扶胡明珠去偏殿,又请了御医为其看诊。
弘武帝这才不徐不疾的问道:“你想让朕如何为你做主?”
“杀人偿命,伤人者亦要受其罚!”
弘武帝闻后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若是你妹妹划伤了清嘉乡君的脸,可也要受罚?”
胡继达没有丝毫停顿迟疑的道:“自然。”
弘武帝心中冷笑,不愧是胡家人,都与胡骇一般不要脸面。
“可方才比试时是她们两个自己说好的生死不论,既是当事之人都这般说了,朕也不好插手干涉。”
言外之意便是他不想管这件事。
胡继达眸光冷沉,抬眸望着弘武帝,一字一顿道:“陛下可是要偏袒清嘉乡君?”
“大胆!”张胜指着胡继达,冷声呵斥。
弘武帝却抬了抬手,示意胡继达继续说下去。
“陛下向来公正严明,是大梁臣民的表率。
可此事清嘉乡君蓄意伤人,陛下若不严惩,日后若有人争相效仿,以解私怨,岂不有违秩序。
况且此事若传了出去,不知情者怕是会误以为陛下因清嘉乡君为公主殿下诊治才会偏袒,有损陛下威严。”
弘武帝垂眸看着胡继达,冷冷发笑。
胡家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个胡继达比起胡骇有过之而不及,还真是满门祸害。
苏怀诚未想到胡继达竟敢直面对上弘武帝,毕竟就连他们这些皇孙也不敢直视圣颜。
苏怀诚正兀自担忧,忽闻身侧传来衣料摩擦发出的些许响动,他偏头望去,便见苏御已然起身。
“皇祖父。”苏御行至胡继达身侧,对弘武帝拱手一礼。
弘武帝冰冷的眸光瞬间化为了慈爱,抬手示意他无需多礼。
苏御起身,看向身侧的胡继达,含笑道:“胡公子是关心则乱了。”
胡继达只扫了苏御一眼,眼中没有一丝敬重,“太孙殿下此言何意?”
苏御莫不在意,笑笑道:“人有时难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胡公子忧心胡小姐,失了分寸也是情有可原。
只万事情不能单看结果,其中缘由一样重要。”
语落,苏御将目光投向苏岑,只视线却先行自叶清染身上掠过,“小王叔,方才的经过想必您看得最为清楚不过。”
苏岑本未想理会这些事,因为皇伯父给他的任务是判定胜负,而非论是非对错。
但既是苏御问了,他也没有不不答之理,便回道:“胡小姐脸上的伤的确不能怨怪清嘉乡君。”
胡继达不怒反笑,“睿王这般说是何意,此事不怪清嘉乡君,难道还要怪我妹妹不成?”
苏岑看着胡继达,点了点头,冷俊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感情色彩,只沉声道:“嗯,不错,的确怪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