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走到张姨娘身边吩咐道:“妹妹随我来”
“是”张姨娘紧跟着沈夫人来到内宅一僻静处
沈夫人朝着身后两名丫鬟吩咐道:“都给我守好了,别让人过来。”
“是”
沈夫人向看先张姨娘问道:“月儿已快及笄之年了对吧”
“正是”张姨娘见夫人突然问起女儿芳龄,忙问道:“姐姐可有事吩咐?”
沈夫人没好气道:“你这个做娘亲的就不为月儿终身大事考虑吗?”
“姐姐是说”张姨娘一颗玲珑心岂会不知夫人是何意,只是自己女儿一向与她父亲一样性子烈,又对那东番守备陈瀚甚是不满,当即道:“月儿听老爷说起陈守备之事,对其甚是不满,怕是……。”
“老爷也真是”沈夫人责备一句,吩咐道:“你去劝说月儿,陈守备才貌双全,就连军门大人都对其礼待有加,人家可是佣兵海外,月儿若真能嫁给他做正妻,可是月儿的福气。”
“姐姐说得是”张姨娘赞同道:“妹妹这就去劝月儿”
沈夫人催促道:“快去吧”
赵参鲁见一众福建文武纷纷前来向自己和陈瀚敬酒,出声道:“诸位同僚,陈守备明日出征南下,不宜过多饮酒。”
“军门大人言之有理”一众福建官员纷纷赞同不再来劝酒:“是极是极”
赵参鲁看向陈瀚问道:“陈守备少年英雄,可谓奇男子是也,不知陈守备可有成家或定亲。”
陈瀚见一众三司官员都看向自己,这帮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果然是准备出手了,竟然采用曲线作战,尽从自己身边开始着手,真可谓是棋高一着,可惜自己没那么傻,早已派人探听得知此事,当即道:“下官尚未娶妻,正要定亲。”
“哦”赵参鲁有些惊讶问道:“不知是那家女子?”
“正是东番魍港林氏”陈瀚刚说出口,一众三司官员纷纷一脸鄙视,唏嘘不已。
“魍港林氏老夫不曾听闻,应是偷渡出海刁民,实非陈守备良配啊!”赵参鲁叹息劝解道:“陈守备何不在福州城中娶一名门女子为妻,老夫厚着这张老脸愿为陈守备做媒。”
你那张老脸不厚吗?陈瀚朝着赵参鲁躬身一礼相谢道:“多谢军门大人好意,只是下官已有侍妾,岂敢高攀,何必自取其辱。”
一众福建官员听着陈瀚婉言谢绝,更言有了侍妾。福州城中的名门女子怕真不愿嫁了,赵军门苦心策划一番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百地玉子听着主公当着一众大明官员将自己当做侍妾,满心欢喜不已。
不远处的一众福建官员夫人闻言无不摇头叹息道:“想不到陈守备真是年少风流啊”
“想必陈守备那侍妾也是出身低贱,那魍港林氏女子出身应该也好不到哪去。”一众福建官员夫人纷纷暗自好笑奚落道:“正所谓龙配龙,凤配风,老鼠生儿打地洞吗?”
“正是,陈守备出身怕是也不高啊。”
“……”
赵参鲁对一帮冷嘲热讽的三司官员夫人没好脸色怒喝道:“妇人之见”
被赵参鲁喝骂后的那几名官员夫人一个个纷纷低头不语,原本还以为能与赵夫人多多亲近,赵军门会对自家老爷另眼相看,哪知竟被赵军门喝骂了。
几名三司官员见夫人口不择言,惹怒赵军门,都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家夫人一耳刮子,真是愚不可及,军门大人辛苦安排一场怕是要被这几个蠢货搞砸了,这可是赵军门同国朝的大事,以后岂会有自己等好日子过。
赵参鲁忙对一脸尴尬的陈瀚宽慰道:“陈守备不必介意,无需理会愚妇之言。”
“谢军门大人”陈瀚不以为然道:“下官侍妾出身并非低贱,而是东瀛贵族嫡女。”
顿时满堂皆惊,原本还未奚落陈瀚侍妾及魍港林氏出身低贱的一众官员夫人们瞬间被打脸,一个个更是羞愧难当。
“哦”赵参鲁也深感震惊问道:“不知是东瀛哪位大名嫡女?”
陈瀚故作神秘道:“此处人多嘴杂,下官不便多说,怕有长舌妇传扬出去,坏了大事。”
陈瀚一竿子将一众福建官员夫人们都得罪光了,就不信赵参鲁还能为自己做媒在福州城娶名门女子为妻,反正大家都是厚脸皮。
“陈守备言之有理”赵参鲁见陈瀚对那帮蠢妇奚落很是介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原本还想着让那帮官员夫人帮着撮合给陈瀚这头野马套上辔头,哪知反倒坏了大事,当即道:“陈守备侍妾即是东瀛贵族嫡女,这正妻可更得是名门之女方才为妥。”
“军门大人所言甚是,陈守备侍妾是东瀛贵族嫡女,正妻若是出身低贱,这日后难保家宅不宁啊。”一众福建官员纷纷附和补救道:“是极是极,岂能乱了尊卑礼仪。”
当今大明朝皇帝朱翊钧就因出身问题深受困扰,朱翊钧是穆宗陈皇后的陪嫁婢女李氏所生,婢女母凭子贵虽然也当上了慈圣皇太后,却因她出身微贱,处处受制。
贵为太后,在用膳时也不能和亲生儿子万历帝朱翊钧和仁圣皇太后(陈皇后)平起平坐,只能站在身后。李太后在张居正支持下由人成神,以九莲菩萨提高身份。
正因自己生母的出身低贱,万历帝朱翊钧也很自卑,对长子朱常洛及其宫人生母王恭妃很不待见,总觉得看到这对母子就是对自己高贵身份的一种侮辱。
陈瀚很是无语,看来赵参鲁是不放过给自己做媒娶妻了,陈瀚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赵参鲁给自己塞一名正妻,否则日后真是永无宁日了,当即道:“下官一向风流成性,侍妾不下十余人,怕是没有名门女子敢答应啊。”
赵参鲁见陈瀚没有拒绝,那就好说了,笑盈盈道:“年少风流,老夫能理解。陈守备名门嫡女不敢求娶,那就娶名门庶女为正妻,老夫已有合适人选。”
原来赵军门都给陈守备准备好了正妻人选,真可谓是老成谋国,谋定而后动。
陈瀚觉得自己自黑够狠了吧,没想到赵参鲁还不死心,竟然都给自己安排好了,忙问道:“不知军门大人说的是哪家女子”
“正是沈家庶长女”赵参鲁语不惊人死不休,满堂皆惊。
沈有容闻言惊得险些没回过神来,难怪赵军门突然与自己拉家常,原来是如此打算,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沈有容忙出声道:“军门大人,小女还未过及笄之年啊。”
“等定亲迎娶之时不是正好过了及笄之年吗?就算未及笄也无妨。”赵参鲁看向沈有容吩咐道:“正好汝与陈守备往来甚密,互相了解,这桩亲事老夫做主,就这么定了。”
“什么?”陈瀚很震惊,这老不死管得宽竟然如此霸道,当即不满道:“下官有话要说”
沈有容原本对陈瀚是很不满,但见陈瀚成心归顺后已然释怀,却也没有多少好感,不过是奉命与之联络,万万没想到竟将女儿也搭进去了,很不情愿答应这门亲事,赵军门态度坚决,怕是没有转圜余地了,这难道是朝廷的意思。
赵参鲁颇有不悦道:“汝有何话可说?”
“军门大人,亲事岂能操之过急。”陈瀚决定闪人,当即道:“下官明日即将出征南下,待下官剿灭倭寇海盗凯旋归来,再商议亲事也不迟。”
沈有容也被赵军门仓促给自家定下的亲事惊得不轻,跟着附和道:“陈守备言之有理,请军门大人准许。”
赵参鲁也深感有理,不能操之过急,当即道:“如此甚好,待陈守备凯旋归来之日,老夫亲自为你们主持定亲仪式。”
陈瀚面无表情看了沈有容一眼,沈有容颇有不悦,这小子自己都说风流成性,岂是月儿良配。怎奈何军门大人为月儿定下亲事,看来只能以后劝说军门大人将亲事推掉。
内宅中,张姨娘急忙来寻女儿,见女儿同小丫鬟在闺房中写着什么,张姨娘笑盈盈走过来道:“月儿,娘亲有话对你说,随娘亲过来。”
“娘亲,女儿正算账呢?”沈月被娘亲拉着座到弯脚形圆凳上,见娘亲喜上眉梢问道:“娘亲,可是有大喜事。”
“我的月儿真聪明”张姨娘夸赞着女儿道:“月儿,娘亲有件事想问你?”
沈月见娘亲欲言又止问道:“娘亲有何喜事快说吧”
“其实你父亲对你言及那陈守备的话也不全对”张姨娘深知女儿从老爷口中得知陈瀚是个大坏蛋,只能旁敲侧击解释道:“你父亲误会他了,你看啊,他不是还借钱给我们家买了宅子不是吗?
在你还未出生之时,娘亲遇到一位高人指点,说你命格贵不可言,需得遇贵人,如今我们家住上了大宅子,你父亲还准备让夫人再买几套宅子和不少田地呢,月儿,你的贵人来了。”
“女儿的贵人”沈月小脸很是疑惑看着娘亲问道:“娘亲,女儿的贵人是何在啊?”
“这个嘛?”张姨娘沉思片刻道:“娘亲猜测怕是那东番陈守备,陈守备英俊不凡,又手握重兵,就连军门大人都要对他礼让三分,他可是大贵人,自从你父亲遇见他之后,你父亲官运亨通,我们家也住上了大宅子,陈守备不正是你的贵人吗?”
“娘亲,大坏蛋怎会是女儿的贵人。”沈月一听大坏蛋竟成了自己的贵人,似乎也很有道理啊,父亲如今当上了把总,听说又要被擢升为千总,沈月辩解道:“娘亲,大坏蛋应该是父亲的贵人才对。”
张姨娘见女儿直接将自己的话套用到老爷身上,确实如此,老爷遇到陈瀚后,官运亨通,马上就要擢升千总一职了
,张姨娘莞儿一笑道:“这不就对了,你可是你父亲的女儿,陈守备不就是你的贵人吗。”
“娘亲亲眼见过陈守备了,非常英俊伟岸,又深得军门大人青睐有加,对军门大人和你父亲也是执礼甚恭,你父亲以前是误会他了。”张姨娘开始试探问道:“月儿,若是陈守备做你未来夫婿可好。”
“啊”沈月闻言大惊,自己刚刚听了娘亲的话才对那大坏蛋少了些恶评,当即道:“女儿还小呢?我才不会急着嫁人,我要陪着娘亲。”
张姨娘抚摸着女儿粉嫩的小脸心满意足莞儿一笑劝道:“傻孩子,你迟早要嫁人,若是嫁给陈守备为正妻岂不更好,你父亲说陈守备手下十几万人,将士就有数万,东番可都是他自己打下来的。
正所谓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娘亲当年也是见你父亲英雄了得,才心甘情愿做妾,何况你若嫁过去可是正妻啊。”
“娘亲,他有那么好吗”沈月很是怀疑道:“女儿还是问问父亲才好”
“你还是娘亲的女儿吗?”张姨娘颇有不悦道:“娘亲难不成还会害你不成?”
“娘亲为女儿好,女儿都知道。”沈月儿偎依在娘亲怀中宽慰道:“娘亲别生气啦”
“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