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不得志的书生叫黄立。
黄立读书很刻苦,可是阴差阳错总也入不了职,没办法,他只好养了一头黄牛靠着种地为生。
本想把精力完全放在生活上,这样生活也许好过一点儿,哪知连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害得他一入冬就断了粮。
看着雪花飘落,黄立真的犯了愁,他隐隐预感到,很可能,这个冬天过不去了!
果不其然,到了腊月,他就过不下去了。村里能借的朋友已经借了一个遍,不是人缘不好,而是家家户户过日子都难,靠着接济能度过两个月已经非常不错了。
这一天,天『色』阴沉北风怒号,黄立蜷缩在满是窟窿四处漏风的家里,心里非常难过,院子中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他脑袋昏沉沉的,忽然想到那头牛还没有吃东西。
这头牛也是倒了霉,偏偏被自己买来,如果被富裕人家买去,此刻说不定正在暖暖和和的牛棚中享福呢。
有时他也想学别人,干脆将家里的牲畜宰了吃,至少可以度一个月的难关。
黄立却下不了手,一是不忍心,二是就算杀了牛,一个月后还是没吃的,这头牛可就白死了。
他走到牛棚,牛趴在地上,看样子也饿坏了。
牛冲他哞哞地叫着,似乎在说:“主人,我饿啊,你为什么不给我草料吃啊?”
黄立四下寻找,家里已经没有一根干草了。
他饿着肚子摇摇晃晃走出门,在富贵人家的墙角捡了一些稻草,不管怎样,不能让牛跟着自己饿死。
他将稻草送到黄牛嘴边,又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解开了牛缰绳。
吃了这些草料,就让牛自己寻活路去吧。想到此,他扑到牛的身上,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黄牛摇着尾巴,似乎懂得黄立的心意,竟然不再哞叫,低头吃起草料来。
当天晚上,黄立就无力站起身了。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无声无息的多了两个人。
这两个说是人,一个却长着牛头,另外一个长着马头。
黄立知道,自己的阳寿终了。反正这样的生活也没意思,他丝毫也没有留恋,站起身就跟着他们向外走。
到了院子,那头黄牛却“哞哞”地叫起来。黄立忍不住回头看。
牛头对那头黄牛说,“你的阳寿明天也到了,就别叫啦。”
黄牛忽然说起黄立能听得懂的言语。他博览群书,知道黄牛说的并不是人话,只是自己变成了鬼魂,能听得懂万兽的语言。
黄牛说:“两位上差,我主人是好人,这样做对他太不公平。”
牛头和黄牛毕竟有相通之处,对黄牛很客气:“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多啦,管好自己就行了。既然相遇,就是缘分。我告诉你,你已经两世为牛,来世你可以做人,而且待遇还不错呢。”
黄牛犹豫着说道:“我的主人很有才能,这一生壮志未酬。两位上差,据说自己愿意,所有生灵都可以替代别人受罪。主人待我不薄,反正我当黄牛也习惯了,不如让我继续当黄牛,把我来世能享的福,都让给我主人吧,也算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牛头马面的脚步立刻停下了,他们看着黄牛,眼神中都是钦佩之『色』。
牛头马面商量后对黄牛说,“你们都是草芥之命,用不着去阎王那里奏请,我们就可以做主。既然你忠义,我们就成全你,把你来世享的福折成三十年阳寿,送给黄立。”
黄牛点头称谢。
荧立听了也感动不已,刚要和黄牛说话,感觉浑身一疼,睁开眼睛,原来是南柯一梦!
他站起身跑到院子,那头黄牛倒在牛棚中已然冻饿而死。奇怪的是,自己感觉精神了许多,身体也充满了力气。
太阳升起后,黄立将黄牛恭恭敬敬地埋在土中。
给黄牛挖坑的时候,他从土中挖出几十个贝币。
用这些钱,他高价买了粮食,安安稳稳度过了寒冬。
第二年,他孤注一掷又去入职,这一次非常顺利,终于做了官。
黄立眼含热泪跪在地上,向冥冥之中的那头牛叩拜致谢。
镇上大户云老爷在一个雨夜中去世了,他在镇上可谓是传奇人物,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成为如今的大户,其中多少辛酸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云家富贵之后更是子孙满堂,成为了镇上首屈一指的家族,并且家族之中人才辈出,令人十分的羡慕。
云老爷当晚魂魄离开肉身,他见到了黑白无常前来,他活到这么个岁数早就看开了,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待黑白无常带自己去地府。
不过,黑白无常并没有带云老爷走,白无常说“魂魄离开肉身之后,你可留在人间三日,完成自己尚未交代的事情,但是切记不可扰『乱』人间秩序,不然只会沉沦十八层地狱。”说完,黑白无常就离开了。
云老爷自是不知道死后还有这么个说法,心想自己留在家中三日看看家人也好,省的下去之后心有牵挂。
第二天,云老爷的死讯传了出来,云家在外的所有人都赶了过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
云老爷见后十分的高兴,没想到自己的儿孙们竟然如此的孝顺,这么快就赶回来了,还有那些平常生意上的朋友也够意思,全都来看自己。
不过很快云老爷就生气了,因为那些赶来看自己的朋友全都是来套近乎了,和自己的几个儿子谈生意。
他们心想着云老爷去世,云家的大权定是落在这些儿子手上,自己这时候一定要打好关系。
云老爷纵横商场数年,自是知道其中的猫腻,只是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滋味可不好受。
云老爷不愿看到这些势利的嘴脸,便来到了放置自己身体的房间,只见儿媳『妇』们正在给自己收拾衣物仪容。
云老爷见状深感欣慰,毕竟始终是一家人,亲人永远是最好的,可是他很快又失望了。
大媳『妇』拿下了云老爷脖子上的金链说“这金链还是拿下来的好,最近你们听说了吗,盗墓贼十分的猖狂,要是让他们知道爹的棺材有珍珠财宝,那不打扰他老人家的安息了。”说完,大媳『妇』就把金链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二媳『妇』也不甘示弱,拿下了云老爷腰上的玉佩说“大嫂说的对,我们可不能让那些坏人打扰了爹的安息,这玉佩我就先收起来了。”
其他几个媳『妇』见状知道再不动手就吃亏了,于是将云老爷身上的戒指、项链、镯子等东西全拿了下来,美其名曰不让盗墓贼惦记,可是云老爷心里清楚她们打得什么算盘。
几个媳『妇』就这样拿着云老爷身上的东西,到最后甚至差点打了起来,他在一旁看着只能无奈叹息。
晚上,云老爷独自坐在花园里,没想到自己死后竟然会是这般场景。
突然,一阵吵闹声传到了云老爷的耳中,他循声发现吵闹声是从灵堂里传来的,他听后立即赶了过去,只见自己的几个儿子正在争吵着。
“大哥,你太过分了,爹尸骨未寒,你现在就要霸占全部家产吗?”
“哼,我是嫡长子,继承家产有什么不对的,你现在给我扣顶大帽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爹,临死之前我就在旁边,他说让我掌管云家,你们难道连爹的话都不听吗?”
几个儿子互相争吵了,几个媳『妇』也在一旁争吵,到最后甚至争斗了起来,丝毫不管一旁躺着的云老爷。
就这样争吵了一夜,第二天他们依旧笑脸迎人,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云老爷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不禁一冷。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黑白无常前来带走云老爷,云老爷看着热闹的云家,所有人都在高兴的喝酒吃菜,没有一个人在乎他走的是否安心。
黑白无常见云老爷迟疑了一会,白无常便说“人情冷暖,你一生所经历的东西,应该看得清楚吧。”
云老爷无奈的笑了笑说“我又怎会不知,只是当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即使知道为何,心里始终不好受。”说完,黑白无常便带着云老爷去了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