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此时没戴面具,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眯着眼若有所思:“不是说那小公主可以自己选夫婿?她看上了主子也说不定啊,毕竟主子玉树临风,才高八斗,还有治世之能,招人喜欢也不奇怪。”
萧钰瞥他一眼,走到桌边把纸条放在油灯上点燃了,忽然跳跃起来的火舌映着她霜雪似的脸,陡增一分艳色。
青衣看了一眼,没忍住又看一眼,嗯,确实好看的紧。
萧钰轻声道:“夸奖的话就不用说了,过了。”
“不是啊,属下说的都是真心话,主子,万一那小公主真的看上你了,怎么办?”
青衣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期待的看着萧钰。
萧钰瞥他一眼:“与我何干?我是不可能娶谁的。”
“啊?”
青衣没明白其中深意,“主子不打算成家吗?”
萧钰颔首:“没这个打算,再说吧。”
青衣顿了顿,想起了走之前小皇帝看着自家主子那黏糊糊的眼神,再想想主子当时抱着他安慰的温柔模样。
呦~
他瞬间感觉自己窥到了一角真相!
究竟是不想成家,还是心有所属,咱们拭目以待吧!
青衣心里的小人搓了搓手,面上还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行吧,属下听凭主子的一切吩咐,不管主子成不成家,属下都会誓死效忠主子的。”
萧钰:“……”
这孩子怎么忽然戏精上身了?
接不上他的脑回路,萧钰决定放弃,“这里离南家村不远了,快马加鞭一天半就能到,今晚告诉兄弟们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再辛苦一点。”
“不辛苦,玄衣卫平时训练都很重的,跑这点路不算什么。”
“嗯,东西都备齐了吗?”
青衣点点头:“干粮和水都备好了,还买了些药粉药膏之类的,山村虫蚁多,很多还挺毒的,属下就自己配了个驱虫的香囊,主子明儿别忘了戴上。”
青衣从自己衣襟里摸出一个石青色的香囊递给萧钰,萧钰接过来闻了闻,“味道还挺好。”
“那当然!”青衣骄傲的拍拍胸脯,“属下做的肯定和外面卖的不一样!”
萧钰笑了笑:“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明日咱们早点上路。”
“是,属下告退。”
青衣步伐轻快的转身出去,顺便给萧钰把门关好了。
萧钰看着青衣的身影消失,唇边的笑意也慢慢的淡了下去,这一次出来带着青衣,就是想着路上闷了还能和他说话解闷,如今看来自己这个决定做的很对。
她坐在椅子上,任凭初春的晚风轻轻拂过她的发稍,一豆灯火在风中摇曳,晃乱了安静的影子和远行人的心绪。
萧钰的目光虚虚的落在窗外,看着似乎触手可及的繁星,忽然有点想念皇宫里的人了。
走的时候君容没多说什么,但那眼神明显就担心的不行,恨不得跟着自己一起来。
信上又说他胃口不好吃不下饭,唉……自己回去的时候,他不会瘦了吧?
好不容易养出一点肉,再瘦回去怎么办?
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不是有点太依赖自己了?自己此次不过是出个远门,他就百般不舍,若是将来自己功成身退……
那他会怎么样?
萧钰茫然的看着万千星辰,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无奈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还真是带孩子带久了,怎么越来越像老妈子了呢?”
以后如何以后再说,想那么多做什么?把眼前的事解决好才是当务之急。
她摇摇头,转身向着床榻走去,掀开被子躺进去,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这几日是真的累,白天在马车上虽然睡了一觉但并没有解乏,还是累的慌。
是以这一觉她睡得很香,难得的没有做梦。
……
翌日一早不知谁家养的鸡打了几个长长的鸣,把萧钰吵醒了。
她皱眉爬起来,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估摸着时间还早,就又躺回去闭了会儿眼睛,等青衣来敲门她才起身洗漱。
众人吃饱之后,蓝衣也回来了,他沉着脸,显得很不好接近,大堂的人都不敢多看。
“怎么样?都收拾好了?”
蓝衣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回主子,山谷里山匪的尸体都挖了大坑埋了起来,那个什么山寨也被清理干净了,能抓的都抓回来了……”
说着他抿了抿唇,脸色又难看了一些,萧钰见状眯了眯眼:“出什么事了?”
“没有。”蓝衣摇摇头:“只是当时属下带着人去搜的时候发现寨子里很多年轻的姑娘,个个衣衫不整,有几个被挑断了脚筋,估计是怕她们跑,身上还有鞭痕。”
萧钰闻言眼神一沉:“还有吗?”
蓝衣:“……还有个姑娘被绑了起来塞在床里,估计是没来得及做什么,当时有个衙役给她解绑,那姑娘想不开,直接拔了衙役的刀——自尽了。”
萧钰沉默了一会儿,青衣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那帮人果然是畜生!和他们勾结的县衙里的人也该死!”
他小声斥道,“那些姑娘就算放回来,又该怎么活啊?”
蓝衣沉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活,毕竟他不是女子,但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贞操有多看重,他是知道的。
“先把人救回来,有伤治伤,若是她们愿意背井离乡,走的时候把她们带走,若是不愿意,那就随她们去吧。”
萧钰面无表情的说完便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蓝衣点点头:“属下这就去办。”
“青衣先随我上路,你们安顿好再来。”
“是!”
青衣忙跟上去,玄衣卫分成两拨,一大半留在萧钰身边,一部分留在蓝衣身边。
萧钰策马出城,速度极快的直奔南家村的方向而去,青衣在后面紧紧的跟着,就算再笨他也能感觉出萧钰现在心情很不好。
“主子,你慢些!属下跟不上了!”
萧钰充耳不闻,心里从听完蓝衣的话就一直憋着一股火。
在她看来,什么都没有命重要,人活一世不就是活这口气吗?这口气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而在这个世道,什么都比人命重要,所谓的贞操,更是可以抹掉一切美好,直接给一个大好年华的姑娘判了死罪。
可——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