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已经沉沉睡下,远在京城的君容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都是萧钰,闭上眼就是萧钰的脸。
他无奈的从床上坐起来,盯着床头角落里的那盏灯发呆。
“也不知道子衣现在到邴州没有……她身子不好,这一路那么辛苦,吃得消吗?”
君容小声的嘀咕着,越想越担心,彻底没了睡意。
“明明以前也不是一起睡的,怎的如今反倒是不习惯了?”
君容反问自己,自然是得不到答案的,他静坐片刻,见窗外月色明亮,心里一动,起身披上外衣趿拉着鞋推门走了出去。
问风和抚月在外面守着,听到动静忙转身看过来。
俩人欠了欠身:“陛下睡不着吗?”
问风看着君容没有把外衣穿上,便伸手想帮他整理一下,君容拂开她的手,自己一颗颗把扣子扣上。
“睡不着,出来走走,你们不用跟着,回去吧。”
“陛下去哪里走走?晚上风寒,小心着凉。”
问风不放心,君容摆摆手:“我就在这院子里转一转,不走远。”
问风还想说什么,抚月扯了扯她的袖子,给了她一个眼神,问风眨眨眼,没明白,呆呆的看着抚月。
抚月瞥一眼君容,拉着问风走到一边的廊柱后面,小声说:“问风姐姐你怎么不开窍了呢?陛下这分明是有心事,你还跟上去不是给他添堵吗?”
“啊?什么心事?”
问风愣愣的问,抚月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我看你真是困傻了!陛下这几天茶饭不思的,你还没看明白?想王爷了呗!”
问风恍然大悟:“嘶——我忘了这一茬了。”
抚月无奈的摇摇头:“之前王爷一直陪在陛下身边,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冷不丁来一次,陛下能不担心吗?别说陛下了,我都担心!所以陛下睡不着想出来走走,就是想散散心,我们就别跟着添乱了,走走走——回房。”
抚月拉着问风离开,她们知道王爷留了暗卫在贤荣宫里,陛下的安全没问题,是以走的很放心。
君容站在庭院中央,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已经过了十五了,月亮一天天缺下去,不再圆满,但光芒还是很明亮。
水一般的月色落了满院,君容心里忽然沉淀了下来,子衣此时会在睡觉吗?
应该已经睡了吧?他晚上总是很容易困,睡得也早,可能和他的身子虚也有关系。
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想我呢?
君容在心里问月亮,月亮平静的注视着他,没说话。
“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君容幽幽的叹了口气。
转过身来正好对上了一双绿色的眼睛,猝不及防吓得君容心脏猛地一缩,随即才反应过来那是花烨。
他幽幽的看着花烨,“二殿下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多久,跟个鬼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花烨从黑暗中走出,披着一身月光,漫步到了君容面前。
刹那间的功夫,君容莫名觉得花烨好像变了,人还是那个人,但眼神没有之前那么幽深可怕,可能刚才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君容皱了皱眉,打量着眼前的人。
花烨在他身前两步远的位置站定,冲着他笑了笑:“是啊,心有牵挂,寝食难安,实在是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没想到陛下也出来散步,刚才吓到陛下了吧?”
以前花烨不是坐着就是躺着,病恹恹的,很少和他这么面对面站着说话,君容就没什么感觉,如今只有他们俩人,他才发现花烨比自己高出了这么多,自己才到他心口的位置。
离得近了,还得仰头和他说话。
这种差距让君容心里有点不爽。
他向后退一些,但那样又显得自己弱势了,君容不想在众人面前示弱,便扬起头淡淡的看着他,“倒是没那么严重。”
花烨轻笑,眸光里揉进了浅淡的月色,更显波光粼粼,好看的紧。
此时的他活脱脱一个月夜出来活动的妖精,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又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君容显然不在他的吸引范围内,他看着花烨这样心里一阵难以言喻的——讨厌。
见他唇瓣微微抿紧,明显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花烨心里却莫名的高兴。
“陛下是在想谁?王爷吗?”
他移开视线,看向满天繁星,没等君容回答,自顾自道:“我也很想王爷。”
君容:“!”
他眯了眯眼睛:“二殿下对子衣总是这么关心?”
花烨侧过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眸中闪烁着微光:“为什么不关心?王爷对我那么好,我一直记着呢。”
君容心里更不爽了,什么意思?这是在和自己炫耀?
他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子衣确实对谁都挺好的,朕身边的人都很喜欢他。”
花烨唇边的笑意更浓:“是啊,都喜欢‘他’。”
他刻意咬重了“他”这个字,君容觉得怪怪的,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花烨见他懵然无知的模样,心里瞬间升腾起隐秘的快感,他果然不知道萧钰的真实身份!
“陛下喜欢王爷吗?”
花烨忽然上前一步,又拉近了和君容的距离,君容察觉到了危险,想后退,却又不想在花烨面前退,这不知从哪儿来的胜负欲,就这么把他钉在了原处。
花烨俯身在君容耳边轻轻的问,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不是普通的喜欢,是——非卿不可的喜欢。”
君容眸光一颤,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心脏快速的跳动起来,花烨看出来了?所以他也是怀着那种心思的对吗?
他转过身看向花烨,冷声问:“这话该是朕问你才对吧?花烨,你对子衣的心思,别以为朕看不出来。”
花烨缓缓直起身子,笑的有些肆意:“哦?陛下看出来了啊?那——又如何呢?”
看着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君容感觉自己牙根痒痒。
“你和朕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告诉朕你对子衣心存不轨?还是在向朕示威?”
花烨举起自己的左手,迎着月光五指张开,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又镀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有种冷淡的剔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