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元年四月初五,云国使者离乾,四月初六,风国、文朱国使者相继离开。
四月初七,朝廷上下恢复如常,正当大臣们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萧钰和君容忽然开始了一系列的整顿,加强了地方的巡查,却只字未提京官的事,文武百官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有点忐忑。
不知道他们这是玩的哪一出。
京都连续多日都沉浸在紧绷的气氛中,直到远赴邴州的尚铭押送了一批贪官污吏回来,他们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于哪里。
邴州上下大大小小一百来号官员悉数下狱,户部和刑部一起对账,吏部负责整理这些官员的考核记录和档案,上上下下忙活了大半个月才把所有的东西都捋清楚了,按照罪行酌情处理,从上到下砍了一溜的脑袋,那几日京都的菜市场口天天血流不止。
护京卫直接成了清洁工,成日打扫血迹,可架不住杀的人多,时日一久,那些土里还是留下了些血腥味。
百姓们知道杀的是贪官污吏之后,个个鼓掌叫好,这波杀鸡儆猴效果极好,之后萧钰只让人把头部的官员捉拿入京,小官在当地就处置了。
而另一边南家村黑矿石的挖掘也有了眉目,青衣找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里面全是锻造的工具,地上还零零散散的扔着些炼废的兵器,不过黑矿石却是一块都没留下。
青衣带着人在附近挖了一个月,也就挖出了几块,能挖的早就被怜花宫挖完了。
最后他们实在没什么收获,便带着寥寥无几的黑矿石回了京。
萧钰知道后与君容商量一下,让君容下旨在整个大乾境内挖掘这种黑矿石,若是率先发现的会给与一定的奖励。
消息一出,百姓们又有了活干,整个大乾都忙了起来。
之后又举行了科举,选拔了一批新的人才,顶替了那些贪官污吏,先在京中学习,挑一些出众的下放到地方,如果政绩考核优秀,便可以提拔回京。
不过这些不是一日就能完成的,整个大乾一都十三州,若是要一一肃清,一两年内都完不成,毕竟朝廷也不可能放着正事不干,天天盯着他们。
只能徐徐图之了。
这一年朝廷上下,宫里宫外都忙的不行,君容一天到晚不仅要处理朝政,还要抽空去和封将军习武,萧钰让人给他打的刀好了,君容爱不释手,还起了个颇为霸气的名字——斩金。
他时不时就要把斩金拿出来擦擦,晚上睡觉的时候斩金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可见真是喜欢的不行。
日子就这样飞速流逝,大乾、云国和风国之间相安无事,百姓们安居乐业,似乎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了三年。
……
盛安四年冬末,雪下的特别大,萧钰畏寒的毛病并没有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消失,反倒越发严重。
一到冬天她的手脚就冰凉的犹如死人,君容默默的记在了心上,每天都叮嘱红袖她们备好暖手炉,晚上也要打水给萧钰烫脚。
这日休沐,萧钰难得清闲,也懒得出去,就窝在榻上抱着暖手炉看着窗外。
君容穿了件劲装,站在院子里正拿着斩金练武,将近四年过去,君容被她和章老好吃好喝的养着,身子越来越好,在十三岁那年就和柳枝抽条了一般,飞速成长。
原本萧钰还比他高一点,如今他已经彻底在个子上碾压萧钰了。
他勤于练武,一身肌肉薄而紧实却不过分夸张,穿上衣服就是个挺拔英俊的少年郎,脱了衣服才能看到那流畅的肢体里蕴含的力量。
猎猎寒风中,君容振臂一挥,斩金横扫而出,带着惊涛骇浪般的劲道,刀刃锋利,所过之处响起一阵破空声。
提膝,侧踢,旋身,后翻。
君容的力量干净利落又带着一股难言的韵味,凌厉又好看。
萧钰就倚在窗边看着,唇角挂着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笑意。
“陛下——您练了半个时辰了,进去歇歇吧?天又阴了,一会儿怕是要下雪,您这刚出了一身热汗,小心冷风一吹,着凉啊!”
无忧抱着君容的大氅站在廊下,见他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忙小跑着上前给他递帕子。
无忧是这几年君容在后宫里自己挑的小太监,见他机灵懂事,君容就把他带在自己的身边,渐渐取代了周喜的位置,周喜年纪也大了,就被派去皇贵太妃宫中伺候,干些清闲的活。
君容抬手接过,边擦边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向萧钰,扬声道:“太傅看了这般久,不如品评一二?”
萧钰眼里浸着笑意,挑了挑眉:“那陛下可是问错人了,我不通此道,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无忧抖开君容的大氅给他披在身上,君容也不系带子,就这么披着大氅,长腿一迈走到廊下,站在窗边,探头进去看萧钰。
他身上寒气热气一起扑进来,萧钰往后撤了撤,“陛下——”
君容见她身子后仰,不依不饶的靠近了些:“太傅帮我擦汗吧,我刚才舞刀累的手酸,酸的厉害。”
萧钰瞥他一眼:“陛下,你另一只手呢?好像什么都没干吧?”
君容诧异:“我刚才那么用心的练武,全身都在动,怎么能说什么都没干呢?好太傅,给我擦擦?外头正冷着呢。”
一边的无忧哪里敢吱声,眼观鼻鼻观口,默不作声的当自己不在。
这种场面他来到陛下身边之后见的多了,每次陛下在院子里练武出汗之后定然来找太傅,让太傅帮他擦,太傅一开始是不肯的,架不住陛下软磨硬泡,最终多半是会松口。
果不其然,他耳朵一动,就听太傅无奈的笑着说:“陛下都是翩翩少年郎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黏人?”
萧钰伸手接过君容递过来的帕子,跪坐在窗边伸手从君容的额角一点点擦起。
君容近距离的看着萧钰,闻着她身上带着暖意的淡香,心里说不出的满足,帕子一角从眼皮上扫过,痒痒的,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忽觉鼻尖一凉,他睁开眼睛,正好与萧钰四目相对。
萧钰有些惊讶的抬起帕子,“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