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一早,鞭炮声便此起彼伏,萧钰从被窝里坐起来,精神不是很好,这段时间她晚上总做些稀奇古怪的梦,醒来却是一点都不记得,只觉得身上累,头也有点懵。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抽空让章老给自己看看。
外间有脚步声响起,萧钰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早晨能随意进出她寝殿的,只有凝昭一人。
原因也就她们两个心知肚明。
凝昭今儿穿了件藕荷色的夹袄,勃颈处一圈白绒绒的毛,托着她的小脸,衬的她越发娇俏。
萧钰多看了两眼:“这衣服是太妃让人给你准备的吧?”
凝昭上前给萧钰掀起了床幔挂起来,“是啊,她嫌我平时穿的太老气横秋,怕我被你嫌弃,让我好好的捯饬捯饬。”
萧钰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掀开被子下床,伸了个懒腰:“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有这种担心也是因为真的关心你,为了你好,可见你们相处的不错。”
凝昭拿起一边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抖了抖,展开之后想给萧钰穿上,就见萧钰在低头整理自己的束胸宽布。
凝昭瞧着她那个用力的模样,忍不住劝道:“也不能一直这样,天地万物都有其生长规律,你若是违背了其规律,终究是会有害自身的。”
她这一番话说的文绉绉的,萧钰挑了挑眉,扣好了自己的里衣扣子,一直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遮住了她大半的脖颈。
“没办法啊,我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对外公开,此时大乾刚安生了没多久,君容这边我还不能彻底放手,再等一些日子吧。”
凝昭也知道她的苦衷,听她这么说就没再劝,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今儿王爷要回王府守岁吗?我也跟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了,皇贵太妃在后宫里也寂寞,既然她喜欢你,你就多陪陪她。”
凝昭过来给萧钰披衣服的时候,萧钰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凝昭。”她忽然严肃起来,凝昭也正了脸色:“怎么了?”
“王府里的人对你来说都无关紧要,日后你也不需要回去对王妃伏低做小,这么多年她肯定也察觉到端倪了,对你怕是也不再信任,你回去她估计还要拿着你训斥一顿。”
凝昭哂笑:“早就察觉了吧,不过我也不在乎,她根本不能对我如何了。”
“所以,多和皇贵太妃走走,对你也有好处,有她和太后给你撑腰,日后定国公府想拿你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凝昭一怔,所以萧钰是在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吗?
听着话音不对,凝昭眨眨眼想继续问,萧钰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好了,走吧,先去给后宫的太后娘娘她们请安。”
萧钰系好腰带,就去洗脸了,凝昭沉默片刻,叫了红袖她们进来伺候。
……
萧钰和君容带着凝昭她们去后宫坐了坐,被一群娘娘拉着恭维了一圈,这才放出来。
早膳她是按照惯例与君容一起吃的,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说话,吃完饭了君容才按捺不住的说:“太傅,你白天还有别的事吗?”
萧钰端着茶盏慢慢的喝了两口,“嗯,有,一些账簿今儿送上来,我得看一眼,京里的那些人手我也得见见,年底了,大家忙了一年,都不容易,我给大家准备了东西,到时候发下去,还有——”
笑了下,萧钰颔首:“我小舅舅也从外面回来了,我们正好见一见。”
“嗯?”君容咽下口里的茶水,诧异的问:“小舅舅今年回来了?他往年不是都不回来的吗?”
“陛下忘了,今年是他外派的第三年了,因为政绩卓越,已经提前调回来了,接替他的官员之前病了一场,耽搁了不少时间,一直没上任,好不容易年前过去了,小舅舅才快马加鞭的往回赶,这不前天堪堪到了京城。”
君容想起甄清平下放的地方,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是个难得的痴情人。”
萧钰颔首,“他甘之如饴。”
俩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萧钰放下茶盏:“陛下白天呢?”
君容回神:“没事,我就在宫里看看地方的折子,准备晚上的宫宴,你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宫宴前回来就行。”
他说的很大方,就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萧钰,恨不得用眼神把人勾回来。
萧钰:“……”
她无奈一笑:“你大可以不用说的这么违心。”
君容也笑:“可我又不好意思明说让你留下来陪陪我,毕竟你要出去办正事,我却没什么正事拦着你。”
说着他就转过身去:“去吧。”
这是眼不见为净了?
萧钰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消食的差不多了,便起身道:“那我去了,宫宴前必定回来。”
“嗯。”
萧钰出去的时候带着寒衣,青衣和蓝衣被留下来保护君容。
她经常在京中行走,基本大家都认识她这张极有辨识度的脸了,出门之前她特意戴上了面具,寒衣直接摘了青铜面具,这张脸没人见过,露出来也无妨。
俩人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街上,逛了一会儿就去了青竹轩,二楼的雅间里,她的几个掌柜的都到了,一人手里拿着一摞账本等着。
她进去之后看了一圈,确认没什么问题,就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给他们发了红包,就让他们回去休息好好过年了。
众人欢天喜地的接了,各自散去。
雅间里瞬间空了下去,萧钰端起茶盏才喝了一口,就听有人“咚咚咚”的敲了三下门,不疾不徐。
萧钰手一顿,抬眸看过去:“请进。”
一身青衫外罩狐裘披风的甄清平推门而入,笑着唤道:“阿钰,好久不见。”
萧钰眼里的光亮了起来:“小舅舅可算是回来了。”
她站起来迎过去,雅间里放着炭盆,正热着呢,甄清平从外面进来,寒气散去,便觉得有些热的难耐,他解开披风的带子,萧钰伸手接过来搭在了屏风上。
“果然长高了些,人也越发俊秀了,你今年十六了吧?”
甄清平含笑温柔的注视着萧钰,唏嘘感慨:“我走的时候,你只到我肩窝呢,如今已经到我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