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微泛出了金色,楼下的万家灯火都已阑珊起来,坐在x大厦意大利餐馆的我微微有些不适应,接着又理了理胸前的领带想要在出版商面前留下好印象,因为如果我的书再不出版的话,就无法维持生计了。
餐厅内放着舒缓的华尔兹小调,中心瀑布缓缓升起的水雾气,让人感觉似乎氤氲在仙境中。晕黄的灯光照在金黄的墙面,折射出奢靡和昂贵。
紧紧握着的双手微微有些出汗了,不适应的我狠狠的吸了几口空气想来缓解紧张,但是当空气从鼻咽进入到我的肺中后,却感觉更不舒服了因为这空气味道不是属于我的。
当接到出版商说会迟来几分钟后,我便张望四周窥探着不属于我的世界。
忽然,我看到了一双囧囧有神的大眼睛瞪着我。一个穿着十分靓丽的女生,走在了我的面前,对我说了一句:“老师?”
我的的思绪一下子就混乱了,我不知道我何时认识这样一个不同于我的世界的人。
“老师,我是玉兰啊,你当年支教的时候,教的那个学生。”当她说完这句话后,眼神落幕了下来,然后喃喃自语道:“也是,根本没人在意过我。”
刹那间,我的脑海中映出来一张纯真的脸,头发是乱糟糟,虽然脸上的也有些许泥巴但是却镶嵌这今我震撼的双眸。
那是我大学毕业后去南方支教的时候所遇到的学生之一,好像名字也似乎叫玉兰。
她跟我说过她是留守儿童,爸爸妈妈带着她弟弟外出打工了,所以她是跟着爷爷奶奶生一起生活。
曾经的我还问过她,
“你想你爸妈吗?”
“不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
“打工。”
当时任教的老师,听到这回答以后摇了摇头。但是那一刻,我却看到了玉兰的眼中出现了她那个年纪不该有的目光。
“你为什么想打工啊,玉兰”我牵起了她有些干瘪的手,细语问道。
“家人都只关心我的弟弟,他都有好几件衣服了,但是我却一件衣服都没有。”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有时我摸了摸那泛黄的衬衣都略微感觉有些扎手了,但是他们都没说要给我买一件新衣服。在偶然的机会下,我摸到了沐曦的衣服后,我才知道衣服居然可以那么软,软的就像隔壁二狗子家那只大肥猫的毛一样...”她越说越快,眼泪在眼眶中似乎一阵风就能吹下。
我用手摸了摸她的脸,然后又慢慢整理她乱糟糟的头发,“玉兰你也可以有个当科学家,作家的梦想啊。”
一下子她就将我的手推开了,然后咬牙坚定的说道:”我就是要出去打工,然后给自己买上这样一件柔软的衣服……”
“你就是当年那个说想出去打工的小女孩?”我有不确定的问道,因为我实在无法将现在梳着美丽的发髻和化着精致妆容的人和记忆中那个乱糟糟的玉兰联系在一起。
她笑了,那笑容追寻着我记忆中的样子然后重叠在一起。那一刻,我才真的确信她是玉兰。
我正准备和她寒暄几句时,一个年纪约莫40岁的男人过来搂住了她的肩,然后对她说道“宝贝儿,走吧。”
她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并且似乎还想和我再说些什么,但当她身旁的男子微微有些变脸之后,她只能无可奈何随之离去。
一直等到晚上,我看到了大厦下面灯火通明,那各种颜色的灯光铺出城市的活力脉络,而坐在大厦顶端的我却有了一丝害怕。
“这终究不是属于我的生活。”我自嘲般的说道。
我缓缓离开桌去付够我一个星期生活费的餐钱。因为我知道我的出版商不会来了,没有原因并且也没有理由告知我这个举足轻重的人原因。
正当我思考下个星期怎么生活时却被服务员告知我的餐钱已经被付了,并且付款的人还给我留了张纸条。
打开了纸条后,一朵洁白的玉兰花映入我的视野,在上面还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瞬间脑海浮现了那个纯真的笑脸,我心中疑惑玉兰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晚上回到家我就加了她微信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回复我的消息,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回复我的消息。
“老师。”
“嗯嗯,玉兰昨天你怎么会出现在哪儿?”
瞬间,陷入了一阵沉默,当我意识到是不是问错了什么时,她回了我的消息。
“昨天是那个人请我去的。”
我慢慢摩擦着键盘,纠结着该怎么继续谈话时,她却告诉了她的经历。
那年我才8岁,我爷爷整天呵斥我,’玉兰你个死丫头,在干嘛?还不喂猪?’
其实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但在骂我这件事上他似乎有着用不尽的力量。
我像机械一般麻木的用动作回应着。当那瘦弱的手将满满的一桶猪饲料倒进猪槽里后,我听到了猪发出了高兴的叫声,那一刻我在怀疑是不是猪都过的比我快乐。‘
那年我12岁,同学们一直议论”唉,你看到玉兰没?整天穿得脏兮兮的……”
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就知道了自己根本无力反驳。有的时候,我多想用手把衣服上那一个个黑黑的斑点搓去但它们就想我与生具来的污点,无法抹去。
所以我讨厌上学,讨厌同学们异样的眼光,讨厌老师一次又一次把我贴上’留守儿童’的标签。
我喜欢一个人走在超场上感受风的气息。
当微风拂过我的面庞时,我会想像自己像灰姑娘一样,穿上了美丽的衣服和漂亮的水晶鞋,然后静静的等待来接我的南瓜车……
但“呵呵~”的嘲笑声,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我睁开眼睛,那微弱的阳光却让我感到了些许刺眼,接着又快速的低了下头,不敢看那些衣鲜亮丽的同学们。
”玉兰那脑袋里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天天闭着眼睛吹冷风像傻子一样。哈哈~”我不能反驳,只能紧握着手,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