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李治与皇后武氏笑完后,才意识到麻烦大了!
明天让谁去破解这第二与第三道难题?
李治问上官仪道:“上官爱卿,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办?”
上官仪答道:“臣以为,这第二道难题并不难破解,关键是这第三道难题,依臣看来,这第三道根本就是一个无解之题;
偏偏这吐蕃使者又要求必须是同一个人同时破解后两道难题,这压根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任务,臣没有办法!”
上官仪连连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见状,李治又不自觉地看向皇后武氏,武氏也只能微微摇头,“陛下都没有办法,媚娘我又能如何!
唯今之计,只有盼望狄小子能够及时醒来,让这个鬼点子多的小子看看,有无手段解这第三题。”
李治点头,表示同意,他又想了想,当即就决定让太医署的太医正、太医丞等一众人都跟上官仪回府,并表示要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设法在翌日辰时之前,让狄光嗣苏醒过来。
你道李治为何肯如此下本钱?
盖因吐谷浑的战略位置太过重要,一旦吐谷浑被吐蕃合法占领,不仅大唐的陇右、河西与剑南、松州等地可能遭到吐蕃无休止的袭扰,而且安西四镇所在的西域之地也将成为飞地,彼时西域和唐朝本土的联系将被彻底切断;
那时,陇右、西域之地还能归大唐所有吗?
钦陵此行的目的就是趁唐王朝边患未平之际,迫使唐王朝承认吐蕃对吐谷浑的合法占领,进而彻底将吐谷浑变为吐蕃属地,其用心不可谓不精妙!
或许有人会说,为什么不用战争说话?偏偏要去答应解什么难题?因为,皇帝李治深知,现在绝对不能再和吐蕃开战。
要知道,麟德元年(公元664年),大唐王朝的军事重心位于高句丽、百济和新罗三国;这一年,唐军刚刚拿下百济,却还没有完全控制百济,更何况百济北边还有一个更加强大的高句丽等着唐军去征服呢。
加之,东突厥刚刚平定不久,其内部各个部族矛盾仍然非常尖锐,刚刚设立的都护府和都督府对突厥人的掌控力还非常薄弱,尚不能有效制约,从而导致一些部族时常进犯唐王朝的河东之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朝廷才在并州太原置大都督府,节制统辖河东兵力,以备不测!
也就是说,大唐现在不能和吐蕃开战,也没有人力、物力和财力去支撑一场唐蕃战争,吐蕃大论禄东赞和其子钦陵也正是看到了这些,认定唐蕃不会开战,才敢在大唐朝廷面前表现地咄咄逼人,更是逼迫唐廷允许吐蕃在河源赤水地区放马,以此来合法地占领吐谷浑!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皇帝李治与皇后武氏都知道,打是不可能打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狄光嗣顺利解开吐蕃使者钦陵提出的所谓三个难题,只有这样,吐蕃才无话可说;
当然,如果狄光嗣能够像第一回合那样,不仅成功地轻而易举地就破解了难题,还能顺带奚落奚落吐蕃使者钦陵一行人,那么这样就更加喜闻乐见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狄光嗣能够按时醒过来,否则恐怕也只能任由吐蕃合法占领吐谷浑了。
上官仪一个人入宫,却带走了五六个太医署的太医,这可是极不寻常的!
狄光嗣房中,几个太医轮流折腾了狄光嗣一番,又聚在一起商量议论了半天,最后推举出一个代表,“上官侍郎,老朽等几人才疏学浅,诊断不出狄小郎君为何会久烧不退;
不过,他这一次昏迷,当是冷水所激之故,至于何时能醒,吾等几人都没有把握。”
那太医说完,旁边几人也是连连点头。
狄仁杰在一旁闻言,眼神顿时就暗淡了下去,他心道:“这孩子行为举止异于常人,时而聪明无比,冷静异常,时而又行事放荡,胆大包天,更兼有滑稽荒唐,愚蠢可笑,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唉!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上官仪正欲开口问询,却被一声通禀打断了。
“太子殿下到!”
门房的一声大喊,让上官仪、狄仁杰与几名太医知道,太子李弘到了。
李弘让东宫侍卫守在门外,自己则是带着两个年轻人步入房中,众人正要见礼,李弘却阻止道:“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上官侍郎,狄兄怎么样了?”
上官仪直接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李弘略一思索,回头道:“子安,素闻你也精通三才六甲之事,明堂金匮之数,不若你替狄兄看看!”
李弘说话的对象当然是王勃。
杨炯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钦佩,“没想到子安竟也精通岐黄之数,倒是杨某我孤陋寡闻了!”
王杨二人前番因感业寺之事,被囚于左金吾卫监牢之中,经过几天的相处和几夜的秉烛夜谈,二人愈发觉得惺惺相惜,相见恨晚;
王勃和杨炯本就同庚,都是永徽元年生人,又都是神童,一番彻底的、敞开心扉的交流后,彼此都异常敬佩对方,于是乎,不知不觉间二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很近;
狄光嗣现在要是知道,肯定会很有成就感,由于他这只小蝴蝶扑棱了几下小翅膀,王勃和杨炯二人提前有了交集,加上感业寺的变故,想来,如果还有“初唐四杰”的话,杨炯也不可能再发出“耻在王后,愧在卢前”的感慨了,至于王勃的逗逼属性,有杨炯在一旁督导、帮衬,应该也不会再写出《檄英王鸡》那篇逗逼文了!
王勃闻听杨炯的一番赞美,特别是在太医署的几个头头跟前,他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这几个太医中有一个他认识。
“太子殿下、杨兄谬赞了,小子这点微末道行······”
王勃刚想谦虚解释一番,却被一个人打断了,“子安,医者一道,不过术业专攻,闻道先后罢了!医者当有仁心,临危事急,何故推脱?当仁不让,救苦扶危,方不负医道传承!”
说话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干瘦老头。
王勃躬身应道:“曹师教训的是,子安惭愧!”
曹元颔首,接着道:“哼!惭什么愧?如今我大唐与吐蕃争胜之局迫在眉睫,其结果如何全系于狄小郎君一人之身,你又怎能迁延不决,迟疑不定?”
王勃的医道恩师老曹头,姓曹名元,官居太医丞,年龄大,火气也大,他见王勃不肯露一手,这岂不是落了他这个师父的面子;
于是,这老曹头便不由自主地训了王勃一顿,不过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事已至此,王勃哪里还敢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