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吵吵嚷嚷,嘈杂无比,狄光嗣既是被噩梦吓醒的,也是被洞外的声音吵醒的。
没怎么睁眼的狄光嗣伸手往旁边一搭,竟然搭空了,遥遥和那个丫头去哪了?走了?还是失踪了?
“大人,她们二人身上衣服皱巴巴的,显然被水浸湿过,而此地离黄河不远,她二人定是从洛阳偷渡河东的奸细,他们还偷了我的苹果,请大人作主!”
果园主人是个中年人,文质彬彬,看起来像读过书的样子。
果园主人竟然指称李娴和孙佳遥是河南道偷渡的奸细,孙佳遥能忍,李娴不能忍。
狄光嗣拿回来的苹果又大又圆,又红又甜,生苹果咬一口口舌生津,吃第二口涎齿留香,烤熟的苹果柔软温暖,甜甜爽爽,孙佳遥和李娴都知道这种苹果不像是野外生长的,而这里又是荒郊野岭,没有市集摊贩,又时值夜幕降临之时,苹果怎么都不可能是狄光嗣买的,但又急又饿,又冷又抖的孙、李二女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和狄光嗣抢着分完了二十个大红苹果。
但几个苹果还不足以让李娴忍气吞声,怒不可遏的李娴指着果园主人,跳着脚。
“我们借的苹果,给你钱就是,你凭什么说我们是奸细?”
果园主人看了一眼身后排成一排的府兵,底气顿时就上来了,一瞬间就变得理直气壮。
“苹果!你认为这是普通的苹果吗?这片果林是河东府兵的军粮,你们这等刁民竟然敢私窃军粮,真真胆大包天!”
李娴针锋相对,出语相讥。
“军粮?你认为我们会信吗?”
“信不信,可就由不得你了!”
果园主人赶忙转身向为首的一名府兵队副求助,孙佳遥则乘此时机返回山洞找狄光嗣。
狄光嗣也听了一会,大致情况已经掌握,见孙佳遥回来,狄光嗣急忙就欲起身,哪知刚一站起,头痛欲裂,脑袋更似千斤之重,紧接着眼前一黑就欲跌倒,孙佳遥眼疾手快,搀扶的同时顺便搭搭脉。
“你受了严重风寒,身虚体弱,必须抓紧医治,多多歇息!”
“遥遥,我也想啊!可我没有时间,爹娘还在长安受苦,我如何能安心养病?快扶我出去,苹果之事我有说法!”
狄光嗣拨开孙佳遥搭在他腕上的手,紧紧抓住,强行撑着精神。
“快!只剩十二天!我只有十二天!听话,遥遥!”
狄光嗣再次看着孙佳遥真诚地说,孙佳遥拗不过他,只得搀扶着他出洞。
洞外,狄光嗣看着军容严整的一队府兵,又看了果园主人几眼。
“苹果是我们拿的,不过我已经留下钱财,就埋在果树根部,一个苹果市价一文钱,我拿了二十个,我留下了三十文钱,你绝对不吃亏!至于你说的‘军粮’之事,我等确实不知,正所谓不知者不怪,我想这位军爷亦不会为难我等!”
狄光嗣前半句话是对着果园主人说的,后半句则是看着府兵队副说得。
府兵队副略微思考,便打发人跟随果园主人去狄光嗣指定的果树根部,翻翻土,找一找是否有狄光嗣口中的三十文钱。
果园就在山坡上,片刻过后,两人果然在浮土下不多不少三十文钱,这也印证了狄光嗣没有说谎。
此人态度不卑不亢,行事完备,思维缜密,年纪虽不大,不过一少年人,倒是十分难得!
这名府兵队副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对狄光嗣的印象也好了不少。
果园主人却不是很服气,“大人,他们三人的衣服!”
果园主人再次提醒府兵队副,狄光嗣三人身上衣服确实很皱,很像偷偷渡河而来。
于是乎,他问狄光嗣。
没办法,虽然他个人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主观感觉不错,但目前河东与河南势同水火,若眼前之人真是来自河南,那么无论出于何种立场,这名府兵队副都必须弄清楚。
“小郎君,这一点你怎么说?”
狄光嗣眼珠一转就想好如何措辞了,“不知军爷可曾听说昨日上午在洛水与黄河交汇处发生的异事?”
“知道,怎能不知道?我们将军正是为此而来!”
“如果我说我知道昨日异事的实情,军爷你会信吗?”
狄光嗣反将了这名府兵队副一军,府兵队副也不在意,反而笑笑说。
“我信不信,都不打紧,但你说知道异事实情,我可就不能放你走了,我必须带你去见我们将军,见了他,你的话是真是假便会得到印证。”
狄光嗣再次出击。
“你家将军是谁?”
“见到他,你就会知道的!”
府兵队副不顾其他,直接吩咐手下府兵押着狄光嗣三人往山坡的另一面赶去。
“大人,苹果的事就这样完了?”
“人家既然给钱了,便大事化小吧!李先生,好生照看果园,有晋阳的天雄军在,你的苹果不会砸手里的!”
府兵队副头也不会,大声对中年人说,等队副带着狄光嗣三人彻底拐过山坡后,被称为李先生的中年果园主人会心一笑。
狄光嗣身虚体弱,加上他对骑马十分抗拒,故而这一小支队伍用了很久才回到军营。
狄光嗣也不算门外汉,通过观察整个军营的规模,狄光嗣大致可以肯定这只疑似来自晋阳的军队只有两千人左右,人数不多,却十分精锐。
“狄光嗣,这支是哪里的军队,为何会如此与众不同?”
李娴忍不住,扯住狄光嗣衣袖故意落后几步,疑惑地问。
“不知道!等我搞清楚,再告诉你!”
狄光嗣虽然看服装有点怀疑,但还是无法最终确定这支军队的真正身份,因此不想多说。
府兵队副给狄光嗣三人安排了一间还算整洁的帐篷,狄光嗣三人总算能歇歇脚,而这名府兵队副安排属下府兵各自归帐后,赶忙往中军大帐走去。
中军大帐中,有一魁梧大汗身着一身便服,在主位就坐,他对面坐着的是几位全副武装的旅帅,旅副。
“昨日异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不知该信哪个?你们谁能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
三个人攻破了一支几千人舰队的封锁,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