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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茶楼里被打的两个人,一个叫黄梦梁,一个钱琛,都是前明举人,而前明举人的身份同样得到大秦承认。
虽然巡城兵丁及时赶到,但徐永顺几个随从下手不轻,黄、钱二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样子挺凄惨的。
此事引来大量百姓围观,徐永顺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被押往江宁县衙的路上,不断挣扎大喊:“放开我,我乃大秦堂堂六品承直郎,你们抓我干嘛?这两个酸腐货诋毁秦王,打他还是轻的.......”
其实,黄梦梁和钱琛二人说的是朝中有奸臣,还真没有直接诋毁秦王,但徐永顺故意把有所被骂的“奸臣”忽视了,只是一口咬定黄钱二人诋毁秦王。
徐永顺这么做的潜台词是,你诋毁谁都不要紧,诋毁我妹夫.....呃,诋毁秦王就不行。
这事本来就很轰动,徐永顺这一路大喊过去,围观的百姓越发多了。
众人议论纷纷,但是议论声出现了微妙的分歧,普通百姓大多数支持徐永顺,而读书人则普遍在谴责徐永顺仗势欺人,辱及斯文。
江宁知县钟楚文正在后衙与家眷准备晚上的花灯,突然听得到衙役并报,出来一看,暗暗吓了一跳。衙门外人山人海,乍一看还以为发生了民乱呢。
他让师爷出来一问,一个六品承直郎,指使随从打伤了两个举人,两个举人据说诋毁了秦王,还有近百读书人跟来,为两个举人喊冤。而成百上千的普通百姓则高声叫喊那两个举人诋毁秦王该打.......
这都什么事呀,别提了,这元宵节怕是过不成了。
钟楚文连忙升堂,案情不复杂,钱、黄二人虽然否认自己诋毁秦王。但却不否认说过秦王被朝中奸臣蛊惑,以至于做出让宫妃出来开绣坊这样的荒诞不经的事来,二人不但不不论这一点,在堂上还振振有词。大谈纲理伦常。还得到了堂外大部分读书人的热烈称颂.....
徐永顺更没有否认自己打人的事实,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因为看不贯钱、黄二人诋毁秦王,才出头打人的。
没错,案件很清楚,可怎么判却是个问题,堂外的读书人和普通民众情绪都挺激动,各执一词,判得不好,说不定会引发更大的波澜。
钟楚文很是为难。旁边的刘师爷凑上前小声道:“大人,这官司您不能判,大人别忘了,论官阶这徐永顺可比您高,这案子大人可移交到应天府去。由应天府尹来判。”
钟楚文一想,这也算说得过去,连忙把这烫手的山芋推到应天府去。
就这样,这案子很快转到应天府,由应天府尹罗汝南升堂问案,外头跟来看热闹的百姓可就更多了,反正今天是元宵。大家都闲着也是闲着,看灯那要等晚上呢。
罗汝南问清了案情经过,秦牧有不以言论及罪的旨意,也就是说黄梦梁、钱琛二人的言论虽然有诋毁朝中大臣之嫌,但却没有构成犯罪。
这种情况下,徐永顺虽然是出于维护秦王之意。指使家仆打人,自依律错自然是在徐永顺。再说了,徐永顺虽然是六品散官,但没有执法权,他有权举报不法。但越俎代庖擅自打人就是他的不对了。
罗汝南判徐永顺各赔钱梦梁、钱琛五十两银子作汤药费,另外上表请降徐永顺两级官阶,再各打了他那几个仆人二十大板。
黄梦梁、钱琛对罗汝南的判决还算深意,没有有异议。
但徐永顺呢?在场的百姓谁都以为,徐小公师一定不服这样的判决,肯定会闹个没完。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徐永顺虽然依旧愤愤不平地指责黄梦梁、钱琛二人诋毁秦王,该打。但对罗汝南的判决,却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赔吧,一百两银子当是喂狗得了。
至于降两级官阶......咳咳,罗汝南说的又不算,这奏折递上去,得吏部说了算。
徐永顺恨不得罗汝南把自己一撸到底,直接剥夺去自己的官阶呢,那样自己才更显得委屈一点。
这事闹成这样,够了,爷很忙,没功夫赔你们再玩下去了。
徐永顺直接掏出一叠宝大秦宝钞,点足一百两交了汤药费,然后找来大车,让人把几个被打得屁股开花的仆人拉回府去。
进府之后,他风风火火地冲到自家妹子的闺房,“妹妹,妹妹,快,打扮一下,哥哥带你去看画展。”
他妹妹叫徐若诗,今年十七岁,长得花容月貌,窈窕的身材,满弱纤腰盈盈一握,一张典型的瓜子脸,皮肤细腻如玉,一对明眸顾盼有情,浑身透着大家闺秀的雍容华贵。
“什么画展?哥哥准又没个经,我不去。”闺房布置得富丽而文雅,徐若诗正在窗下读书,抬眼瞟了徐永顺一眼,慢不经心地应道。
徐永顺上前一把抢过她手上的书本说道:“妹妹别误会,这回哥我可是说真的,你是不知道,这次展出的画可不得了,是宫里的顾美人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据说精妙程度,已经难分是针线还是笔墨,就连董其昌那样的才子,也是赞不绝口,还有,秦王.........咳咳,反正哥哥保证,妹妹去了,肯定不虚此行。”
本来,徐若诗是挺心动的,可一听他提到秦王,就犹豫了;
自家兄长一直想把她送进宫去,这一点徐若诗是知道的,哥哥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心思,作为大家出闺秀,她也知道自己的婚姻牵连到政治很平常。
今时不同往日,徐家已经不是显赫的国公府,哥哥才二十出头,要支撑起这个家不容易,作为妹妹,这些她都能体谅。
如果自己进宫,能避免徐家家道中落,徐若诗并不介意这么做,反正女子的婚姻,嫁谁也由不得自己作主。
只是秦王已经拒绝了与徐家联姻,徐若诗心中难免有些疙瘩,听自家哥哥提到秦王之后,她便不愿再去了。
徐永顺长长一叹道:“妹妹,秦王只是题了一首诗,与画绣一同展出,他并没有去画廊。妹妹,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剩下咱们相依为命,哥哥的心思也从不瞒你;
是,哥哥让你去看画展,是有些私心,但这是为了咱们徐家好,也是为了妹妹好,哥哥曾跟在秦王身边一段时间,对他很了解;
哥哥不骗你,就算从普通人来算,秦王也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人,如今的杨王后,也是个贤良淑德的人,我就你一个妹妹,如果秦王不好,哥哥就算怎么着,也不会把你往火炕里推的。”
徐若诗听完,已是眼泪蒙蒙的,她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哥哥别说了,妹妹随你去就是。”
“妹妹,你听我说,今天让你去看画展,没别的意思,平时你不是也绣些花花草草的嘛,这顾美人的画绣,真的是绝妙之极,咱们今天去,纯粹是去欣赏画绣的,你别想太多。”
徐若诗白了他一眼,然后稍稍打扮一下,便与自家兄弟坐轿出门。
这次顾美人的画绣展,就设在桃叶渡旁边的桃叶会馆里,兄弟俩到会馆一看,许多大家闺秀争相来观看,馆前停满了香轿。
但奇怪的是,那些附庸风雅的文人本应是趋之若鹜的,现场却极少有书生前来,徐永顺向主持这次画展的韩赞周一打听才知道,似乎大部份读书人竟是自发的抵制这次画绣展。
抵制?难不成都象钱琛、黄梦梁那两个家伙一样,认为宫中嫔妃出来办什么绣画展,有失体统.........
徐永顺让自己妹妹进去观看,他则一边与韩赞周闲聊,一边思索,他很敏锐在觉察到,这情况只怕不简单,说不定会掀起一场难以想象的波澜。
徐永顺越想越学得情事诡异,前次争八股,还是一半对一半,这次怎么读书人似乎都站一边去了呢?
徐永顺权贵出身,政治嗅觉比一般人敏感得多,他思前想后,希望能从危机中抓住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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