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爷还不知道大阿哥没了。回来就要面对嫡子早夭的现实。”宛莹道。
“格格，这鞠倩媛刚死没多久，大阿哥就暴亡。您说，这是不是报应。”春花道。
“福晋所做的事情，却将恶果传导到了大阿哥身上。”宛莹道，“孝服孝花都准备妥当了？”
“格格放心吧。都准备妥当了。”春花道。
翌日，四贝勒府嫡子早夭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德妃在永和宫里面伤神了一阵子，便叫十四叫了过去。
“你四哥还不知道他唯一的嫡子没了。弘晖那个孩子，本宫还是很喜欢的。可怜他不过八岁，却如此凋零了。真正是福晋无福呀！”德妃道。
婆婆的立场总是责怪媳妇的。
“额娘，儿子即刻到四贝勒府去帮忙四嫂操办弘晖的丧事。”十四道。
“你长大了，懂事了。”德妃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道。
“以前儿子总与四哥不和睦，额娘为此操了不少心。”十四道，“其实儿子也想与这个亲兄长亲近，可是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儿子想靠近，总觉得靠不近。”
“是额娘的错。他自小就离开额娘身边，在佟佳氏身边养了十年。额娘对他关心甚少。回到额娘身边时，他已经是少年。那时候额娘又刚失了六阿哥，你刚在襁褓当中。额娘没有精力照顾他。”德妃第一次对人这样说道。
“不是额娘不想关心他，而是没有机会关心。名义上，他已经是佟佳氏的儿子。”十四道。
德妃点点头道，“他的个性与你完全不一样。什么话都不轻易说出来。”德妃道。
相对于远离了十年的大儿子，活泼热闹的小儿子自然更惹人疼爱。
“额娘，您也别太伤心了。”十四劝慰道。
十四来到了四贝勒爷，为弘晖主持丧事。
福晋根本起不来，四爷不在府里头，总不能让李侧福晋来主持弘晖的丧事吧。
十四来得正是时候。因为弘晖未成年，不宜大办。不过康熙已经追封他为郡王。
所以，他的丧礼还是很有规格的。宗亲都去了，包括四爷的兄弟们。
除了直郡王和四爷不在，太子派人送来了吊表，三爷、五爷、七爷、八爷、九爷、四爷和十三爷都到堂亲自送一送这个侄儿。
十四招待他们去了偏堂坐下。
“十四，老四应该知道了他的嫡长子没了吧。”八爷问道，“正马不停蹄往回赶？”
“应该是知道了。”十四道。
“弘晖好好的，怎么会就这么没了？”三爷道。
可没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那厢，各府的嫡福晋们在另一个房间坐着。
大福晋肚子太大，随时临产，没有来。
“四弟妹都没露面！想必是死的心都有了。”三福晋道。
“唯一的嫡子就这么没了。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有呢。”五福晋也道。
“这弘晖本来好好的，怎么就这么突然没了！”七福晋道。
几个福晋心有戚戚然，想着若是自己没了嫡子，该是怎样一副场景。
倒也没有人幸灾乐祸。
“咱们去看看四嫂吧！”八福晋道。
“只怕现在都起不来床。真是可怜。”三福晋道。
那厢，福晋正躺在床上，由着李嬷嬷一口一口地喂着小米粥。
“福晋，您不用操心了。十四爷办得妥妥当当的。一切都是按着郡王的丧礼进行的。”李嬷嬷道。
“嬷嬷，那拉氏可找到了？”福晋眼里射出恨毒的光道。
李嬷嬷摇摇头，“她一早就跑了，只怕是知道大哥活不了多久了！”
福晋眼里流出泪水，绝望地看着李嬷嬷道：“我的晖儿没了！”
“福晋，您别伤心，还得养好身子，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嫡子！”李嬷嬷劝道。
“还能有吗？”福晋拉着李嬷嬷的手道，“他若是知道那些事情怎么办？”
福晋心里还是怕的，这一回，算是折在明月轩的手上了。
李嬷嬷正在做着激烈的天人斗争。
她起身，面对着福晋，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嬷嬷，你做什么？快快起来！”福晋看着李嬷嬷惊讶地道。
“福晋。老奴八岁起就被卖入英国公府，英国公府是老奴的再生父母，老奴也没有任何亲人。福晋不过四岁起就是由着老奴伺候的。说句托大的话，老奴就把福晋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现在福晋遇到困难，老奴唯有献出这躯贱身，才能报答英国公府对老奴的恩情。”李嬷嬷道。
“李嬷嬷，你到底要做什么？”福晋眼里的泪流得更多了。
“那些事情都是老奴一人所为，与福晋无关。”李嬷嬷含着一汪浊泪道。
福晋猛的从床上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李嬷嬷跟前。
“福晋！”李嬷嬷惊呼着扶住福晋。
“嬷嬷像娘亲一样爱护着福英。可福英不能没有嬷嬷呀！”福晋扑进李嬷嬷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福晋还年轻，一定还能生下儿子，老奴已经年龄大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就由老奴一个人承担吧。”李嬷嬷搂着福晋，轻轻地为她顺着背道。
“嬷嬷，一定还有其他法子，咱们再想想。”福晋道。
“没有这个更好的办法了，老奴一心为福晋，想必贝勒爷也能理解。”李嬷嬷道。
“都是董氏那个贱人，要不是她……”福晋恨恨地骂道。
“福晋，董氏心机深沉，远在李氏和宋氏之上，以后福晋可要小心。老奴不在福晋身边，福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李嬷嬷道。
“嬷嬷！”福晋越发哭得凶了。
“福晋，几位福晋想进来瞧瞧您，您要不要见她们？”李嬷嬷道。
“不见，谁也不想见！她们不过是来看笑话的吧。”福晋道。
“那老奴就这样说，福晋身子不是！”李嬷嬷道，“福晋不要这样难过，兴许贝勒爷饶恕老奴一条性命！”
她这样说，不过是在安慰福晋。
宋氏的大格格，高氏的胎，就这都是两条性命了，而且都是四爷的孩子。
主仆两个搂在一起哭了好一阵子，或许他们在害人的时候，并不曾想到会有现在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