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到阳间转眼都过去十多天了,徐伯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他不动,我便不能动,祖宗说过解开万魂诅咒之事要听这家伙的。
这等待让我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面对未知的路,我甚至连怎么准备都不知道,迷茫无措的感觉。什么是我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真是个很哲学的问题。
要说累死累活终日很难受,可这每天无所事事也很无聊,有点混吃等死的感觉。
父亲终日关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忙什么,母亲则依旧在静思庵为我的人生终日祈福,时常看见这徐伯就跟个僵尸一样戳在父亲身后,举着那把黑色的纸伞,总让我感觉鬼气森森的。虽说知道了原因,但还是心里不舒服。每次看到我都想过去摇醒算了。
这个时候,铁衣补充说道:“提醒一句,虽然徐伯现在看起来深度沉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是以我的经验,你还是最好别乱说话。”
说到这里,铁衣的表情里好像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似的。
在我再三追问之下,铁衣才妥协爆料:“当初我初返崔家,因为年纪还小,不懂事,看见徐伯,年少轻狂的说了几句白色僵尸之类的话,结果直接被突然爆醒的徐伯拿桃木剑劈成了秃子,大概就是你被王卵卵暴揍成卓蛋蛋的那段时间……。”
听到铁衣的话,我当即决定还是坐等死等算了,再沉眠也终归有醒的时候吧?谁都知道,醒不了的沉眠那不叫睡,那叫---死。
怪不得铁衣那时候没有出手帮忙,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插曲。没成想铁衣这家伙竟然跟我有一样帅哥特有的通病,不帅气不出手,连影卫职责都不顾,言语间这铁疙貌似有了那么一点人气了。
“问你个事情,你说徐伯这状态是个什么意思?这是在神游,还是冬眠,还是修炼,还是在走阴啊?”
要说这沉眠老老实实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眠就算了,可这徐伯每天按时睡按时醒,醒来以后僵硬的推着父亲四处走,还能端茶递水喂饭啥的,真是十分诡异。
铁衣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好像完全没有好奇的意思,而且也不具备交流沟通的能力。
“说句话啊?你不是被徐伯咬过也是僵尸吧?”跟铁块聊天的感觉还真是郁闷。
“好奇害死猫,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就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
“靠,死变态!”我悻悻然的回了一句。跟铁衣交流基本就属于自言自语的状态,完全没有互动,十分枯燥无味。
“上次就见过一面,这徐伯醒来的时候不会就一直是这状态吧?上一次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正常啊!”可这房间之内,环顾四周,我貌似也只能跟这铁疙瘩说话了。
“徐伯是崔家的使者,很重要的人物,清醒的时候倒是很正常,算是个还有些逗比的小老头,而昏睡的时候则举着一把黑色的纸伞能走能跳能吃但就是没意识,像个行尸一样,晚上遇到的时候也挺恐怖”。铁衣回了一句如此不痛不痒的话,完全没有亮点。
想来跟这铁疙瘩是说不出个三长两短了,我也没有兴趣继续和他聊天了。
我自言自语的说,“真不知道这白癜风僵尸到底有何能耐,不靠谱。”
看着手里的苹果梨平板,我拿起来又放下,这没有的时候当宝贝,这有了倒是完全没感觉了,捧在手里,对着屏幕发呆,不知道该干什么。
看着铁衣还在没玩没了的研究着那所谓的茶艺,我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观赏性,不就一口茶水,何必如此费力,真是闲的蛋疼。
我看了一眼铁衣说,“喂,铁疙瘩,你就别整那些老年人玩具了?好歹我也算是崔氏集团的名誉总经理,上次跟父亲去过一次总部大厦之后,再也没有去过,要不跟我过去看看小秘书?陪陪小老妹儿?顺便给你介绍个对象,我看那萧晓就不错,典型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风骚中透着清纯。”
“我感觉人家姑娘对你好像也有点那方面的意思,你怎么看?”我热情渴望的看着铁衣,
“没意思”这家话还真是惜字如金,
“为什么?”我好奇的问,那个叫萧晓的姑娘,二十出头,名校毕业,长得好,身材棒,定然身后也是狂蜂浪蝶无数的主,若不是我念念不忘心里藏着的周沫,早就先下手为强,抢先一步啃掉这根窝边草了。
看着铁衣不冷不热,性趣冷淡的样子,我说“你不会,不会有特殊爱好,你别跟我说你暗恋我啊?”
这家伙没有说话,随着扑的一声,将刚倒进口中的茶水一滴不浪费的喷在我脸上,然后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时候,铁衣对着我说:
“你们大学生,文科的大学生都这德性?”
我挺起胸膛傲娇的点了点头,
铁衣没有说话,来了一个长长的一声叹息,
看这样子估计是对我没性趣,这我就放心了。
“那你到底是跟不跟我走啊?呆在屋子里多无聊,顺便散散心也好,我新买的那辆奔腾小跑让你开怎么样?”对于家族企业我基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角色,虽然听起来挺别扭,不过这优越感确实舒坦。
想起以前对富二代各种过激的言论,我深深的对自己进行了反思和忏悔。
铁衣对我提出的诱人的条件好像完全没有兴趣,而是莫名其妙的问了我一句话:“崔铭,你知道阴差最基本的素质是什么吗?人生最悲伤的事情是什么?
遗憾,人也好,阴差也罢,都逃不过遗憾的苦,那是一种你每次想要笑的时候,却让你定格流泪的力量。”
这家伙的话让我有种听散文诗和情书语录的感觉,不经意的冒出这么一句,深沉的装逼。好像这茶艺跟铁衣的本职工作有很大关系似的,不想去就算了,找个藉口都不过脑子,跑偏到如此程度,不由得让我十分鄙视。
我想了想说,“你说咱们两个老爷们,又没有小老妹儿在,你整那情书没用的玩意儿干嘛,阴差鬼捕,我觉得阴差鬼捕,不就是腰好、腿脚好,身手快,脑子灵,下手狠,肌肉大嘛。
简单点说就是只要够生猛,够暴戾就足够了,只要能抓到鬼的就是好鬼捕,有什么问题?”
铁衣摇了摇头说“错,崔铭你错了,阴差最重要的是不是身手,而是冷静,不浮躁,不冲动,三思而后行,才不会后悔。”铁衣蹦出这三个字后,呆呆的站立着,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一般,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反常的举动瞬时引起了我的好奇。
“一秒的冲动也许就是死亡。一秒钟的冲动也许就是一生的遗憾。”铁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中好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一般。
对这家伙的佛偈一般的话语,我完全无爱。
不过看这神态与语气,应该是有什么典故在其中,铁衣的反常话多,瞬间勾起了我的兴趣,我丢下手中的车钥匙和外套,又返身坐回沙发上,看着铁衣回眸往事,追忆似水流年。
看见我聚精会神的样子,铁衣便彻底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递给我一盅刚泡好的茶水,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说“给你讲个故事。希望能对你今后的路能有些启发和帮助。”
听到有故事爆八卦,而且事关这*炸天的铁衣,我琢磨着这家伙知道我这么多秘闻,好不容易能取回点利息,作为日后铁衣揶揄讥讽我的时候的反击素材,我顿时来了兴致,立马正襟危坐起来,顿时忘记了去崔氏集团解救孤独寂寞冷的小老妹儿的事情。
“关于我的事情,大概的经历我想你应该都知晓了,要说这恐惧之事在目睹了十八重地狱之后,我很少会有恐惧的感觉,可是我最恐惧的时刻却不是在这阴曹地府,而是就在人间,在一次失败的行动中。”听到这铁疙瘩竟然会有恐惧的事情,我的兴趣开始由小火星变成了汪洋大海。
铁衣的这个悬念设置的十分有深度,我瞬间被完全吸引,集中精力,生怕错过了一字一语似的。
铁衣看着我做好了倾听的准备后,便径直开口道:“那是一段人间炼狱一般的经历,因为那次行动,让我一生遗憾,每次想起,我都会感到自责,感到恐惧。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了,人最恐惧的事情,不是感官的刺激,而是内心的遗憾,那种面对遗憾的挫败感与无助感,明明知道错在哪里,却再也没有机会改变,再也没有机会挽回的恐惧,因为绝望和失望而带来的恐惧!”
我没想到铁衣这么木讷的人,讲故事的铺垫竟然会走心灵鸡汤的路线,几乎让我大跌眼镜,不过看这样子,这件事情一定对他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
“而这遗憾的最初就是因为我的不冷静,因为我的冲动。任务完成后,先祖铁凝亲自教授了我学习茶道,如何平衡内心,如何控制情绪。”
原来这家伙痴迷茶道的原因竟是不是为了装逼而是真正的修身养性,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那是我第一次以阴间鬼捕的身份执行任务,一次捕杀活死人的任务。”铁衣沉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