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牌位上的笑脸让我有些莫名的忐忑,总觉得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我一把鼻涕两把泪的告别了父母。
开着前些日子刚买的那辆价值百万的奔腾小跑,我拒绝了铁疙瘩当司机的好意,便径直上路了。
自打考过驾照之后,尼玛一直用28大横杠自行车练手,都忘记这驾照考的是四个轮子了,难得装逼,断然不能让铁疙瘩抢了风头。
还别说,开小跑的感觉贼拉好,堵车的时候,路边的小老妹儿不住的飞着媚眼,喊着帅哥进来洗个头啥的,我来者不拒,欲拒还休,十分傲娇的享受着拉风的目光。
上了高速之后,路上车辆不是很多,想起以前蹬着28大横杠的日子,真是感慨人生惊喜不断,自打有了自己的小跑,更是恨不得买个酱油都开车。
一路上铁衣闭眼养身,我听着车载广播里的慢摇,摇头晃脑,自嗨不已。
一路狂奔……。
随着路上的煤屑和渐渐出现的拉煤卡车,不用听导航里的妹子说,我便知道已经到了并州太原的地界儿,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总感觉空气里都有一股子酸酸的味道,十分开胃。
下了高速的时候,瞧见远处有个叫晋昀楼的饭馆,来往人流很多,估摸着应该不错,其实这餐馆味道好不好,看人流量就知道的*不离十,门可罗雀的基本绕道就走是王道。
看着停车场保安大爷的现场指挥,我刚刚把车挺稳,摇醒了睡死的铁衣,这卫士忒不靠谱了。
这时候,饭店里扑面而来一位大妈,一脸十八个摺子笑靥如花。
“后生(小伙子),阿们(我们)这儿达(这里)好吃的,甚(什么)也有,恩们吃点甚哇?(你们吃点什么),这车咋这来来好咧。(这车还真是好)”
看见这热情洋溢的脸,我顿时就感觉不饿了,想走,看着无所谓的铁衣,想想既然来都来了,还是吃点吧,要不都对不住刚刚扯着嗓子喊给油的大爷。
“都有些什么好吃的推荐?”我看着眼前花枝招展的大妈问道:
“俺们这甚(什么)也好吃么,疤饼、荞面河捞、抿疙瘩、过油肉、栲栳栳、焖面、糊涂,你说哇,你想吃甚(什么)咧。”还别说,这大妈除去岁数大点,身材壮点,褶子多点,嗓门大点,这服务态度是相当热情到位,颇为宾至如归。
看着身边的铁衣,一副啥都能吃的样子,我懒得征求他意见了。正在我面对这一堆闻所未闻的名字前,准备随便点点什么的时候。
“刀削面,打(起)锅咧。”这嗓门,一嗓子能飙到珠穆拉玛,我顿时就汗了。
顺着声音,我从透明玻璃围成的厨间里,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矮个子中年汉子,醒目的顶着一个大光头,这脑袋珠圆玉润,油光锃亮的,像是摸着菜油一般。
他诡异的动作,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个师傅做的那是啥玩意?”我指着那个头顶糊着一块面,双手轮着铁片刷刷下面的光头厨师。
“外(那)是刀削面!”大妈得意的说。
不过这刀削面我倒是听说过,和北京的炸酱面、河南的烩面、湖北的热干面、四川的担担面号称华夏五大面食,不过这头顶面,两手削的架势我还是第一次见。感觉十分危险,随时在锅里出现耳朵后脑勺啥的附加料。
“那就这个吧,再把你刚才说的随便来几个够两个人吃就行了。”我咂舌着说。
此刻,我的注意力完全被那胖师傅神乎其技的刀法所征服,但见那胖师傅将和好的面团放在脑门上,左右手各自拿着连个薄薄的金属片,一边说笑一边两手同时开工,这柳叶大小的面便纷纷落入锅中,一点都落不在锅外。
不一会就见好几个面团在转眼间化作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看着就醒胃。
很快,大妈便端着两大碗面上来了,这碗着实之大,我感觉放在地上都能当盆泡脚使唤了,真是物美价廉,随着两碗大盆刀削面上来的还有几个小碗,应该是浇面的卤汁,分别是猪肉、牛肉、雪菜、番茄鸡蛋,看这架势,我赶紧招呼那位大妈,塞给她一百块小费,再来一壶茶叶就行了,别的不要了,这面下去基本就只能爬行了。
大妈揣着钱乐呵呵的走了。
我夹起一筷子面,这刀削出的面叶,中厚边薄。棱锋分明,形似柳叶。插进嘴里,入口外滑内筋,软而不粘,越嚼越香,我和铁衣次兹拉兹拉的埋头苦吃,大概吃到一半的时候,实在是填补进去了,再吃就喷出来了,喝了口茶水,不约而同的表示这面果然名不虚传。
我打着饱嗝,剔着牙,腆着肚子和铁衣从晋昀楼出来的时候,基本是迈不出大步了,感觉一肚子面十分踏实,真是肚子里有货心不慌。
上了车后,铁衣继续睡觉,我按着导航提示,大概一个小时多一点便到了漾泉市,在打问了很多在地人之后,终于在漾泉西郊寻到了那个叫做靠山屯的矿井。
这是一个靠山而采的私矿,煤炭黄金十年期间,很多南方的老板都跑到这里来挖煤采矿,但凡是个山头就被挖的千疮百孔,我估摸着眼前的这个靠山屯矿便是那时候的产物。
还别说,靠山屯矿这名字还真是形象,这矿口便在一个山丘的半山腰处,若不是花了五十块钱找了个小孩带路,打死我都不信眼前这个洞洞是个矿。
这漫山的黄土,不时的刮起一股西北风就是满嘴灰,看来这些煤老板还真是抠,这所谓的矿貌似完全不需要什么投入,挖个洞就行的感觉。
眼前的场景和我当年干井下技术员的矿井有着天壤之别。
眼前这玩意儿,矿井口大概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行凑合的宽度,高度大约有2米左右,十分简陋,如果不是铁衣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这个洞洞没错,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溶洞,或者说是什么动物的洞穴也有可能。
也许是荒废太久的缘故,洞口有很多的落石,只有从洞口附近的黄土中隐隐的参合着些许煤粉,软绵绵的证明着自己煤矿的身份。
我无法想象在这个东西是怎么成为一个矿的?狭小的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如果说评价这个玩意的话,我只能很中肯的说:弹丸之地。
既然是带着任务来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和铁衣将车停在山丘脚下的一处空地,不到五分钟就感觉这车快被黄土活埋了一样,变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让我十分心痛。
打开后备箱,铁衣拿出了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登山包,里面装着购置的装备,沿着土路我们半行半爬的到了矿井口,我掏出包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漱了漱嘴巴,感觉吐出来的不再是水而是泥浆了。
站在洞口,向着井口对面放眼望去,黄蒙蒙的一片,沟壑密布的黄土层层叠叠,稀疏的枯树矗立在田地里,伴随着刮来的风,满面、满嘴都是黄土,看着迎面将来的一股子黄沙风,我赶紧示意铁衣进洞口。
站在洞口内,我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说“我靠,咱这是来喝西北风的吧!”铁衣则自顾自的掏着装备,随着进到井口后,这头顶的顶板位置开始逐渐降低,洞口的石块也密集起来,看起来像是有过很严重的坍塌迹象,这上下井完全没有任何设施,从进洞到现在连根电线都没有看到。
井壁的支护基本都是些废旧的木头,基本谈不上有任何保护措施,怪不得煤老板赚的盆满钵溢,零投入,高回报啊。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十分不满,想想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还真是不易,自己以前虽然过的也算艰辛,但比起这里至少好上几十倍。瞬间有种想拉着老祖宗的手,感谢他选择了风景秀丽的丰都定居。
眼前的场景光是看看就压抑的不行,胸闷、气短、呼吸艰难。
看铁衣的样子,似乎外界的环境永远对他都不构成任何影响的样子,我感慨着这家伙真是一块好砖头,哪里需要哪里都能使。
借着狼牙强光手电散发出的光柱,我们将穿戴的装备一次取出、便携式瓦检仪、自救器、高硬度安全帽、我的瑞士军刀、铁衣的青铜承影……。
因为以前干过煤矿的原因,所以穿戴这些装备对我而言简直太小儿科了,我迅速的穿戴好这些,看着还在穿戴的铁衣,我打开狼牙手电对着井内照了照,这个矿应该是自山腰向下人力开采的,向前深入大概七八米的样子,便是一个倾斜向下的陡坡,没有水泥台阶,都是些人力硬踩出的坑坑,很明显,这采煤面挖出的煤也定然是人力背出爬上这陡坡的,这劳动强度,现在想想根本不能接受,真不知道以前的人是怎么干的。
这的确不是个好营生,我照着井下的陡坡自言自语的说道。
看着铁衣也穿戴好了,我打开手中的瓦斯检测仪,看了看数值还在安全范围内,便说“瓦斯没问题,可以继续下。”
铁衣点了点头,我们猫着腰继续向前走,看着眼前的陡坡,开始的时候看着虽然陡峭点倒也没什么,顺着狼牙的光柱望去,黑漆漆的看不清底,我才感觉,尼玛这哪里是坡,简直就是直角一般,这松塌的所谓台阶一不小心就会踩塌似的,随着洞内的风声,有种鬼泣一般阴森森的感觉。
铁衣皱着眉头,用手中的狼牙照射着四周。
“看什么哪?”我好奇的问道。
“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是哪里,我看看四周的环境,如果发生意外的话,不至于摸瞎。顺便找个绳索固定点。”
我嘲笑的看着铁衣说,“没下过井吧,我干过,开始的时候有点怕是很正常的,当年我第一次下井,工作面放炮我还以为塌方了,趴在地上,心里都准备好遗嘱了。”想起那段日子,好像还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谁知铁衣不解风情的说,我知道。
想想也是,我的事情难道还有这家伙不知道的吗。
这家伙的唐突打消了我聊天的兴趣,我随时观察着手中的瓦检仪数据,这并州太原周围的煤矿有很多是高瓦斯矿井,稍不注意,就容易出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