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呀!”伍朝枢赞叹道:“我们老想这样那样,可蒋介石一出手就直奔他们的命根,够狠。”
李彦国也赞同的点点头:“这是他们之所以有广大号召力的基础,动摇了他们的这个基础,[***]就很难再蛊惑人心了。”
济远这才完全明白,这种高度的搏杀已经超越了他的政治能力,因此他始终只能做个政治边沿人。
“济远这次我们要配合,”伍朝枢沉默会才对济远说:“你要记住,不能象往常那样,文章要死死扣住反对北伐就是反革命,苏俄援助我们的目的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所以一旦他们的目的达到也一样会出卖我们。”
随后又对李彦国说:“彦国,你也要多写点这方面的文章。”
这时的伍朝枢如同指挥大战的司令官一样调派手上的各种力量。
“发动我们的所有报刊,记住中心要全部集中在北伐上,全部集中在反北伐就是反革命上;对蒋介石要捧,捧得越高越好。”最后他冷笑着说:“我看这次[***]怎么应付。”
“好,云老放心吧,我负责联系报界同仁。”济远橹起袖子,挥舞拳头叫道。
李彦国则没有说话,而是严肃的点点头。
第二天《民国曰报》全文刊载了蒋介石的发言,随后又全文刊载了季嘉山的发言,广州媒体顿时热闹起来,《群报》发表了《真革命假革命》,《革命青年》的《苏俄反对北伐的真正理由》,《为何革命的不革命了》…….甚至一向不怎么关心政治的《七十二坊》也发表了一篇《北伐,革命的试金石》。
随着文章的陆续发表,广州各大院校,茶楼公园等青年人喜欢聚集的场所都常见大批青年在大声辩论;街上出现反对[***]的标语,孙文主义学会会员趁机在各个学校组织集会,更有组织去中央党部和国民政斧请愿,反对与吴佩孚联合,要求召开非常会议,商讨北伐步骤。
就在这股新闻大潮中《群报》刊载了《苏俄联吴的真相》,在这篇文章中作者无名先历数近年苏俄在中国的行动,指出苏俄曾经首先想联吴,向吴佩孚提出以外蒙古换援助的交易,被吴佩孚拒绝之后才南下与国民党合作。然后指出苏俄联吴的目的有二,其一是压制国民党,扶持[***]和吴佩孚,使之与国民党对抗,这样更便于苏俄控制中国政权;其二是换取外[***]立,苏俄一直在争取外[***]立是因为外蒙古对其国家安全极端重要,从外蒙古出兵可以轻易截断苏俄通向远东的交通,因此苏俄对外蒙古是事在必得,无论是国民党当权还是[***]执政,苏俄都要把外蒙古从中国分离出去。作者还反驳了所谓的民族自决权,他指出在苏军的刺刀下不可能有真正的民族自决,而且外蒙古是中华民国的一部分,民族自决应该是整个中华民族决定外蒙古是否可以读力,而不是只是外蒙古的一小部分人。
作者无名文笔老辣言辞犀利,论证充分,文章普一发表立刻引起轰动,《新青年》和《向导》立刻反驳,指出苏俄对国民政斧的援助是无条件无代价的,无名对苏俄的攻击是破坏总理的三大政策。
蒋介石拿着文章问冯诡是不是他写的,冯诡摇头,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广州城内谁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最后他猜测是庄文革写的,蒋介石当作冯诡的面给庄继华打电话,庄继华矢口否认。
同样的问题,伍朝枢也问了《群报》主编济远,济远的回答是不知道,文章是通过匿名投递的方式给他的,是个小孩给他送来的,文字也是歪七扭八的,根本看不出来。
这篇文章的作者无名成为民国新闻界的一个谜,此后再也未见无名发表任何文章。
很快《民国曰报》传出苏俄的军火,除了开始的八千支枪,其他均由国民政斧支付费用,这下《新青年》《向导》所说的无条件无代价不攻自破。
青军会控制的报纸也开始反击,蒋先云发表署名文章指出自总理确定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以来革命的发展有目共睹,黄埔军校开办的军费武器均是苏俄无条件援助,组建党军也是苏俄提供的经费,没有黄埔没有党军就不可能有两次东征的胜利,没有黄埔也不会有平叛的胜利,省港大罢工和五卅的胜利都是国共合作的结果,北伐更是我党所主张,与军阀的暂时联合只是策略问题,总理也曾经与奉系张作霖皖系段祺瑞联合反直,总不能说总理也是反革命吧。
蒋先云的文章总算挡住了孙学会的攻击,但整体来说[***]还是处于被动地位,在这种情况下,陈延年召开会议商讨对策,在这个会上邓中夏和彭湃认为这是蒋介石的阴谋,在宣传部担任秘书的[***]建议由宣传部出面组织《民国曰报》、《政治周刊》进行反击,但反击有个重要问题必须明确,即北伐的态度。
周恩来说:“消灭军阀是我党一向主张,这次没有通过北伐议案是因为目前时机不成熟,条件不具备,而且通过北伐议案后会让吴佩孚有所警觉,他的主力就不会北上,对北伐大局不利。”
“恩来说得对,消灭军阀是我党的主张,北伐条件不成熟,另外要紧紧抓住维护总理的三大政策的旗帜。”陈延年虽然这么决定了,但心里却在怪季嘉山,当初党内讨论北伐时,多数同志主张支持这个议案,但季嘉山坚决反对,并拿出共产国际的指示,要求他们必须否决北伐议案,党内同志才不得不屈从,以至与导致目前的被动局面。
“恩来同志,你看这事与蒋介石有没有关系?”[***]猛吸口烟问,他吸烟的情形很特别,别人是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香烟,他是用中指和无名指夹住香烟,吸烟时整个手掌都捂在嘴上。
“肯定有。”周恩来肯定的说。
“他为什么要这样作?”[***]又问。
“估计是对北伐议案被否决不满吧。”周恩来想想后说:“蒋校长是个很固执的人,他认定的事就绝不会头,我想他此举可能有两个目的,首先逼我们让步;其次就是借此机会打击我党的威望,为国民党张目。”
“嗯,他有没有可能右转?”杨匏安有些担心的问。
“现在看来还没有,两次东征的胜利给他很高的信心,而且他一向以总理的学生自居,政治上可以看作中间派。”不过周恩来想起蒋介石向他要名单的事,又补充说:“不过张静江对他的影响很大,而张静江虽然没有参与西山会议派,但却是他们的同情者,对蒋介石我们最好还是防一手。”
“这么说他要当中国的凯末尔!”邓中夏的情绪上来了,他唰地站起来叫道:“打倒他!”
打倒蒋介石,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国民党政权目前是汪蒋合作,汪精卫负责政治,蒋介石负责军事,暂且不说汪精卫是否同意,共产国际会不会同意?陈独秀会不会同意都是问题。
陈延年想想后说:“目前蒋介石还是可以争取的中间派,中央对中间派的政策是尽量争取,我们再看看吧,他真要作反革命,那时再拿掉也不迟。”
广州蜂拥而起的新闻战让刚刚圆满结束第一次以主席身份主持党的代表大会的汪精卫也措手不及,他很快判定是蒋介石在后面推动,不过他同样认为这只是发泄北伐议案没被通过的不满。
国民党在论战中占据上风,虽然让他暗地里高兴,可也有些气恼蒋介石事先不通气就擅自行动。
“这个蒋介石呀,桀骜不驯,真是不让人清闲。”陈壁君见汪精卫边看报边摇头,便有些不满的说。
“这次机会抓得好,能够扩大我党的影响;也有不好的方面,对国共合作不利。”汪精卫作了个持中的评价。
陈壁君鼻孔轻轻哼了声,她翻着报纸,突然抬头疑惑的问:“四哥,你能掌握住蒋介石吗?”
汪精卫微微一愣,抬头看看陈壁君,陈壁君解释道:“蒋介石这样作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发泄不满?又没有其他的政治野心?”
陈壁君的提醒让汪精卫进行了重新思考,过了好一会才说:“要说有其他野心也是可能的,不过[***]方面肯定要进行反击,苏俄方面也会暗中制止,因此蒋介石只会在声望上有所提高,其他的都不可能。不过蒋介石最大的弱点是资历太浅,这次大会才进入中常委,所以暂时还不会有问题。”
“看来蒋介石还是有野心的,他也知道他的声望和资历都不足,所以才拼命鼓吹北伐。”陈壁君合上报纸以结论的口吻说道。
“我看,应该尽快把王东城提拔起来,如果蒋介石真不听话,就用王东城取代他。”陈壁君随后又补充说:“你不要忘了总理的教训。”
汪精卫说:“暂时还没到那种程度,这次除了北伐议案外,介石还是很合作的。”
[***]方面的行动很快,季嘉山亲自找到汪精卫表示对目前广州新闻媒体的论调担心,认为这会严重损害苏俄与国民党的关系,提出为了促进中苏友谊,加强两党之间的联系,可由国民政斧指派部分青年去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所有费用由苏俄承担;汪精卫同意季嘉山的观点,对季嘉山的建议表示欢迎。随后汪精卫召集宣传部及其控制下的报刊主编,要求他们多宣传国共合作,多宣传总理联俄容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反击对苏俄的攻击。
解铃还须系铃人,汪精卫又前去与蒋介石商谈,蒋介石发了一阵牢搔,最后答应说服孙文主义学会偃旗息鼓,作为交换,汪精卫同意加快制定法律,财政上军事上为北伐作准备。
《新青年》《向导》同时发表文章驳斥不赞成北伐议案就是假革命的论调,以1924年孙中山北伐为例,暗示蒋介石当初也反对孙中山北伐,认为目前最重要的是执行总理的三大政策,巩固国共合作,为北伐作准备。
《政治周刊》则旗帜宣明表示目前广州的政治气氛中不健康的因素在增加,二大处理了明处的西山会议派,躲在暗处的西山会议派还在活动,用是否赞同北伐来判断革命与否是可笑的。北伐不单单是军事上的行动,更重要的是政治和经济政策上推广,特别是关于农村土地问题的政策,明确表示在没有制定出相应的政策前反对北伐。
蒋先云带领青军会的同志深入到各大院校,与孙学会展开公开辩论,蒋先云、杨其刚、余洒度等青军会中坚纷纷上阵,在这场面对面交锋中黄埔三期的康泽脱颖而出,这个脸型宽大,略显丑陋的人斗败了余洒度和杨其刚,只是在与黄埔双雄之一的蒋先云的交锋中小败。
蒋介石与汪精卫达成谅解后,告诉曾扩情适可而止,曾扩情心领神会,孙学会顿时偃旗息鼓,只剩下《群报》《时报》等伍朝枢影响下的报刊还在喋喋不休的谈论苏俄的目的。于是他们就吸引了《新青年》《向导》的火力,带他们发觉蒋介石已经停火后,济远不由大骂王柏龄为何不通知。
北伐引发的宣传纠纷在1926年春节来临前落下帷幕,事后盘算蒋介石在这场纠纷中小有斩获,他成了部分青年眼中革命军人的象征;国民党整体而言,威信获得提高,[***]受到小挫,苏俄损失最大,青年人对苏俄的崇拜不再那么强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