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麻子吼道:“既要合作,也要警惕。先看看再说,别那么快下结论。这打鬼子也不可能是三天两头的事,姓韩的是骡是马,得看他溜溜先。”
诸志忠接过话茬,说道:“罗队长言之有理。老秦,我这次来,不仅仅是来演戏鼓舞民心的,也是带着上级的指示,来帮助你的。说白了,我还是特派员,是你的监军。”
他说着说着,就拿出“尚方宝剑”来了。
秦炳健忽然心头一阵悲哀:自己也就走了几个小时,回到根据地来,罗麻子竟然和诸志忠一唱一和了。
这几个小时里,姓诸的是不是给罗麻子洗脑了?姥姥的,老子做了罗麻子好几年的思想工作,怎么这姓诸的一来,就把老子在罗麻子脑中的思想全洗掉了?
可是,诸志忠是一个正连级,罗麻子也是一个正连级,自己当然也是正连级,三个正连级之中,有两个反驳自己,秦炳健还能何言之?
秦炳健默默地走开了。
诸志忠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他当即回到文工团宿舍,打开电台,给他的秘密上级发电。罗麻子吼了秦炳健几句,又感觉过意不去,毕竟合作了几年,战友情是在的,便前去找秦炳健,但是,秦炳健却关灯睡觉了。
罗麻子不便敲门,因为现在的秦炳健有些不同,秦炳健的身边,还躺着一个秦大婶。
之前的几个小时,诸志忠确实找罗麻子密谈了几个小时,他开门见山就说道:“罗队长,游击队里最底是你说了算?还是秦炳健说了算?他俩父女和姓韩的走的那么近,你一点防备心理都没有?上级指示,派我来监督你们,这次,我们来不是什么慰问,就是打个名堂,来监军的。如果发现不对劲的瞄头,那么,我会密报上级,届时,秦炳健就会调离,我将成为这里的指导员。”
外来的和尚好念经,诸志忠又不时的端出“尚方宝剑”来,还摆出一副将取秦炳健而代之的言行举止,让罗麻子方寸大乱。
刚才,罗麻子的一声大吼,让秦若君和顾嫣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出来偷听,然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各回各的房间。一支部队,有些楞青头,有些不懂规矩的人也不是坏事。
秦若君看到她老子受欺负,可不服气,马上就找肖非和肖黑嘎两个人商量,透露了情况,然后商议如何捉弄诸志忠。
这游击队队员多数是本地人,打完仗,没啥事,一般都是各回各的家。只有秦炳健和罗麻子原来是光棍,是挨着住的,这样也好商量工作,虽然弄了一个小驻地,但是,除了开会上课,也很少的聚在一起。
秦若君离开驻地,找到肖非和肖黑嘎做什么,别人也不知道。她把情况一说,肖非和肖黑嘎都发怒了,因为秦炳健刚直,是肖非和肖黑嘎敬重的人。而且,肖非也很喜欢秦若君,心里自然而然的偏向她老子秦炳健。
想想自己几个浴血奋战,才救出诸志忠,可还没过夜,诸志忠就和秦炳健唱对台戏了,作为年轻气盛的肖非怎么也看不下去,于是就和肖黑嘎一起进山,连夜抓蛇,扔进了诸志忠的房间里。
蛇没咬着诸志忠,却把诸志忠吓得哇哇大哭,浑身虚脱,惊动了驻地里的罗麻子、张铁脚、肖青山,赶紧的替这位钦差大臣驱蛇。
秦炳健也惊醒了,握枪而来。
秦若君佯装睡眼惺松的样子,气呼呼地问:“诸团长,你白天让我累了一天去接你,晚上你也不让我睡觉。
如果明天有鬼子来这里,你让我们如何应付?这睡都睡不好,还打啥仗呀?
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怕蛇?还说你是上级派来的坚强的什么领导?你现在闹腾的,让我做梦都想笑?我和同志们还能睡吗?在我们游击队里,哪有哭鼻子的领导?唉,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秦若君极其调皮掏蛋,在游击队里见惯不怪,现在也不会有什么人说她,骂她,大伙都习惯了。
但是,诸志忠颜面无存,心里更火,他抹抹泪水,大吼大叫:“秦若君,我可是上级派来的,你如此慢怠上级,你你你该当何罪?”
秦炳健无趣地走开了。
罗麻子见状,也感觉好笑:上级怎么会派一个小屁孩性格的人来当特别员呢?众人笑着离开了诸志忠的房间,但是,诸志忠吓醒来之后,便是一夜无眠,再也不敢吹灭灯火,再也不敢睡了。
这里是黄河故道,有蛇来也很正常,又值夏未。他怕呆会有什么蛇游过来,不知会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来。
秦若君回到自己的小木棚里,关好房门,蒙上被子,大笑起来,直到笑出眼泪来,笑累了,这才进入梦乡里。
梅仕兰的房间里,姐妹俩还在拉话,各自叙述分别后的情况,把能记忆起来的事,都掏出来说了。
顾嫣也把最近自己发生的事情说了,还把刚才偷听到诸志忠、秦炳健、罗麻子三人不和的对话也说了,并把刚才诸志忠被蛇吓醒的事情也说了。
梅仕兰笑道:“这种事,是他们领导之间的事。我们来的时候,领导是单独找过诸志忠谈话,但是,内容,我就不知道了。这副的和正的,没法比。就连看份文件,都是有区别的。他是正团长,他能看到的文件,我未必可以。我看到的、听到的、接触的,却都要向他汇报。”
顾嫣忧心地说道:“姐姐,那姓韩的岂不危险?秦炳健说了,姓韩的现在是三无人员,难以持久抗战。”
梅仕兰毕竟当兵已久,见多识广,淡定地笑道:“妹子,你心里面其实是舍不下韩卫华的。秦炳健说的,固然有理。但是,韩卫华也不是傻子。
你不是说过,他之前在城里,花钱如流水,还把情报提供给游击队以及韩大隆的部队?可能,他还把情报给了其他的什么部队。
这可以说明,韩卫华这种人,城府是极深的,也是很滑头的。只是,他的滑头,他的城府,被他外表的粗犷和豪迈所掩盖。他当兵八年,就能当上老虎营的营长,你想想看,这速度多快啊!
这在**那里,等级是极其森严的,没有人情关系,没有军校毕业的学历,想当这种加强营性质的营长,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小乞丐出身的韩卫华却做到了。
为啥?这说明他是八面玲珑的。他在军营里找到了这种关系,所以,他在军营里有了人情关系,即使没有军校毕业的背景,他一样能当官。
话又说回来了,现在,他送出那么多的情报,送出那么多的人情,为啥?不就是为了寻找退路吗?你以为他的钱是白送的?他的人情是白送的?当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好处,当韩卫华落难时,谁都会伸出手来接济他。
你以为没了游击队?韩卫华就不能活?而且,他也没靠游击队活着。韩大隆那边呢?丐帮呢?新斧头帮呢?”
顾嫣瞠目结舌地望着姐姐,感觉姐姐分析有些道理,但是,也不尽然。她所接触到的韩卫华似乎没那么复杂。她若有所思,又把握不定。
梅仕兰忽然眼眶一红,珠泪欲滴,感慨地说道:“我从来没想过会与**的人,有这种关系。
可能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的吧!韩卫华白天救了我,因为刘黑虎是他的人。
晚上,他的医护人员为我取出子弹,也是说明他在救我。他还对秦若君说,他只要见到我,就会送装备给游击队。
我的同母异父的弟弟梅仕英,还为他牺牲了。看来,这辈子,我们姐妹俩都和韩卫华撇不清关系了。
如果诸志忠真握着什么尚方宝剑到这里来的?他要拿秦炳健开刀的话,那么,也肯定会拿咱姐妹俩开刀的。
所以,妹子,你刚才提出,要加入八路军,这个可以,但是,在这里,你别吭声,等事情过后再说。
另外,你要派顾朗与韩卫华加强接触,互通信息,如果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好让韩卫华来救咱姐妹俩。”
顾嫣含泪地点了点头,参军参战的愿望又落空了。她没想到姐姐这边的人际关系也这么复杂。
她认真想想,这里还不如韩卫华的新老虎营呢。
人家八十多号人多和谐啊!就是凭一腔热血打鬼子。难怪,连滑鱼和鲁子、鬼脚三都不肯回来了,顾朗也想到韩卫华的老虎营里。
看来,我错了。韩卫华才是真有吸引力的人。
梅仕兰说了几个小时的话,又晕沉沉地睡着了。
顾嫣胡思乱想一会,也趴在床沿睡着了。
彭城里,井下水深接到情报,称盘龙镇的关卡被人冲关了。参与接应来人的人,似乎有土匪,有游击队的人。还有一个黑炭头,那黑炭头不就是韩卫华的人吗?
于是,他抓起电话,接通了井上樱惠的电话,述说了情况。电话那端,井上樱惠妩媚地笑道:“井下君,根据你说的情况,可以证明,游击队和韩卫华的人,都在黄河故道一带的芦苇荡里。你把那些货郎、算卦的派出去,就可以知道他们在黄河故道具体的哪一处地方了?
不过,你得先与浅田原武沟通,让他不要着急的白天派兵去黄河故道一带。
等你的人打探清楚了,他的人明天晚上才出动。夜袭战,虽然咱们不熟悉,但是,对付穷疯极恶的支那人,咱们也得学学夜袭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