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甜甜手中轻柔的擦拭，心中猜测着暖暖的心结所在。
她认为，哪怕暖暖得知了自己被囚禁的原因，心结应该还是自由。
毕竟受困那么多年，想要获得自由才是刻在骨子里的想法。至于什么爱不爱的，在几千年的岁月里早就消耗殆尽。
得知这段因果，对于暖暖来说，更多的是解惑，亦是意外。
于是，她试探着问：“暖暖大人，我带你逛一逛森林仙境怎么样？”
暖暖闻言，死水般的眼中泛起一丝涟漪，她眼珠缓缓转动，看着顾甜甜：“为什么？我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更是身无长物。”
这是在问，顾甜甜在没有任何好处的情况下，为什么愿意帮她。
顾甜甜听着暖暖理智到极致的话，心中不免出现一丝同情。
她也算见过不少自然精灵，纯洁天真，就是它们的代名词。可暖暖，就像是一个饱经风霜，老谋深算的老者。
别人做什么，在暖暖眼中都是别有目的。
如果柳诗雨在，肯定要嘀咕一句：精灵族的心眼子全都长在暖暖身上了吧？
顾甜甜随口扯出一个借口：“算是谢你曾经的不杀之恩。”
她怎么可能谢暖暖的不杀之恩？当初暖暖是因为必须留她一条命，才没杀她，但也没少虐她，给她打的半死不活。
可，暖暖确实放了她一条生路，所以也谈不上怨恨。
暖暖像是看透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但她确实太想去看看外面，哪怕只是在森林仙境里。她也已经几千年没有逛过了。
“好。”她轻声答应。
顾甜甜得到她的同意，便将暖暖小心捞起，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她扶着坐好。
虽然暖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但顾甜甜也没有小觑她，不管做什么都先和她沟通。
“坐稳了。”
顾甜甜提醒完，一手抱着精灵宝宝，一手扶着扫把缓缓升空，尽量保持平稳。暖暖的头发还带着湿意，她软软的靠在顾甜甜脖颈边，自有一股冰凉感。
扫把升至离树冠两三米的高度就没有再升高，离开圣殿范围，往南方飞去。
森林仙境连着下了几天的雨今天才停，但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并没有放晴。
潮湿的空气还夹杂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尤其是在路过被损毁的树木区域上方，还会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顾甜甜知道是尸体腐烂的味道，不由蹙了蹙眉，将扫把再次升高。
升高后的视线更好，但却让她心中十分难受。
原本延绵不绝的绿色森海，此刻就像是人的背上长了许多秃斑。
很多突兀的缺失一大片原本该有的葱郁树冠。路过树冠缺失的位置时，就能看到纵横交错倒下的树木，那些大树上的树叶，大半已经发黄。
顾甜甜眼尖，偶尔还能看到露出的尸体。有精灵族的，有矮人的，还有一些其他种族的。
有些是矮人族请来的帮手，有些是在森林仙境遭受无妄之灾的旅人。
“我想下去看看。”暖暖略带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顾甜甜没有看她，垂眸看了看怀里啃了小半个馒头，已经再次睡着的精灵宝宝，便按照吩咐找了个缺口的位置下降。
落在湿漉漉的地上，顾甜甜将扫把收起腾出手后，将小家伙手上已经捏的稀烂的馒头扔掉，又用纸巾帮小家伙擦干净小脸，这才继续迈开步伐。
暖暖突然发问：“你很喜欢这个婴儿？”
“不是。”顾甜甜想也没想的否认：“其实我并不喜欢小孩，只是出于责任。”
哪怕是这个精灵小孩长的很好看，她其实并不像黄云那般喜欢，更多的是怜悯。
暖暖好奇心被勾起：“那你为什么这么悉心照顾？”
顾甜甜理所当然的回答：“不喜欢并不代表讨厌，她还是个幼崽，我作为她暂时的监护人，自然需要尽力照顾她。”
哪怕她在孤儿院里长大，但她并不喜欢孩子。
孤儿院里有着各种各样性格的孩子，他们都很可怜，和自己一样是天生的苦命人。
一些年龄很小、长得好看，或聪明伶俐的早就被领养走。
虽然她智商正常，长得也周正。但因为被送去的时候已经开始记事，又不肯说话，不肯社交，被当成自闭症，自然没有人领养她。
没人愿意领养一个天生缺陷的孩子。
小时候的她是不讨喜的，但也没有因为不讨喜而受到虐待。直到她长过10岁，容貌长开，美貌渐显这才受到几分偏爱。
但她受到的思想已然固定。就算本能的不喜欢孩子，也会用心照顾。
“不喜欢...也会照顾？”暖暖似乎对这个说法有些新奇。
顾甜甜回答：“嗯，是在履行责任。”
暖暖沉默下来，目光在四周打量。
这里一片狼藉，树木损毁，落叶因长时间泡水，已然腐烂。偶尔经过某处时，还散发出阵阵恶臭。
顾甜甜抱着小家伙，小心的避开障碍物，往森林深处而行。直到走到完好无损的森林区域时，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又反复的深呼吸。
虽然是完整无损，但其实早就和当初看到的生机盎然不同。
现在的树木的枝叶稀稀拉拉，蔫头耷脑，一点也不像是被雨水滋润过的精神饱满。
被雨水长时间的冲刷，自然掉了许多叶片，地上就全是厚厚的落叶。
顾甜甜踩上去就会溢出一滩积水，幸亏是穿的防具，不然鞋子和衣服早就全部打湿弄脏了。
原本随处可见的野花，此刻一朵也不见。只剩东倒西歪的植物，露出下半部分发黄枯萎的叶片。
暖暖看着这些，缓缓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你知道吗？这些都是我造成的。”
顾甜甜不置可否，她已经猜到了。
“因为他喜欢，所以我讨厌！我想毁了这片森林！毁了森林仙境！”
“森林仙境不能遭受破坏，也不能遭受污染。但我偏偏要让它被破坏，被鲜血灌溉，被杀气和戾气滋养！因为，破败的森林仙境才能让法阵松动，才能让我有逃出来的可能。”
“而我确实成功了！谋划了多年，终于成功。”
“顾甜甜，可是，明明我都做到了，为什么我不开心？我现在一点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