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列车是下午三点半从首都发出的,预计明天早上七点之前到达终点站冰城火车站,全程十五个小时。
孙大海等人刚才稍微眯了一小觉,等列车从津天站再次启程时,已经将近晚上七点,天都全黑了。
孙大海知道,二小现在应该都饿了。他们平时住校,晚上六点就要吃晚饭的。
孙大海带队,一行五个人离开包间,准备去火车的餐车吃饭。
经过乘务室的时候,乘务员正在核对资料。她看到孙大海他们走过,连忙出来,询问他们有什么事情。
孙圆圆甜甜地说:“阿姨,我们饿了,要去餐车吃晚饭。”
乘务员很热情,主动询问,是否需要她把包间门先锁上,等大家回来再打开。
高屹点头同意,并谢过了乘务员。一行人继续向餐车走去。
高屹小声说:“这乘务员的服务态度真好。那年我们全家回首都的时候,坐的那趟列车,乘务员全程都没有好脸,问她到哪站了,也是爱答不理的。”
看样子,那次乘车经历,留给高屹的印象实在太差了。
“你去香江,来回都是坐飞机,感觉服务态度怎么样?”孙大海问她。
“乘务员的服务态度非常好,可热情了。”
“飞机的乘务员叫空乘。你要知道,现在买飞机票或者火车的卧铺票,都是要拿介绍信的,没有一定的行政级别,有钱也买不到票。
正常来说,买硬卧票要求是处级干部,咱们的软卧要求是厅局级干部,稍微放宽一点,也要正处才能购买。飞机票同样如此。你想想,服务能不好吗?”
说话间,大家穿过了几节卧铺车厢,来到了餐车。
“大海,你怎么想到来餐车吃饭的。其实,咱们从家里带点吃的,对付一顿。等明天到了冰城,再好好吃。”高屹有些不解。
“我知道,我知道。”孙圆圆抢着回答。
“梁叔叔就是火车司机,有一次他来家里吃饭时说过,特快列车上的厨师,都是各路段精挑细选出来的,为领导服务。
他们做的饭菜,虽然没有哥哥做的好,但在狭小、晃动的餐车上,能做出可口的饭菜,也是一门功夫。”
孙圆圆口中的梁叔叔,就是梁晶晶和梁莹莹的爸爸。他在铁路系统工作多年了,很熟悉这些情况。
1986年的餐车比较简陋,没有菜单,窗口上面挂着块小黑板,上面手写着当天能做的菜品。
孙大海扫了一眼,见连汤算上总共也就六道菜,于是一摆手,也不选了,一样一个,按着菜单上菜吧。
胡诚进入角色很快,自觉地去交费开票。不过想想也是,他跟在孙卫民身边,当了四年的勤务员,处理这些杂事还是很熟练的。
餐车里人不多。在1986年,人均收入还很低,大家兜里钱都不富裕。
坐这种下午发车早晨到达的火车,绝大多数人都会像高屹说的那样,带上一顿饭凑合了。等早上下了火车,再去找补一点。
因为是冬天,大家一般带馒头烙饼,就着咸菜和热水,就是一顿饭。讲究点的人,还会在家做上些可以凉着吃的炒菜,像土豆丝,豆芽菜之类的。
前世有所谓的火车标配四件套,就是烙饼、烧鸡、花生米和白酒。上车就开始,连吃带喝,吃完了睡一大觉,醒了也就到站了,什么都不耽误。
不过那都是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火车上常见的事儿,现在还很少。
来餐车吃饭的,基本都是卧铺车厢的乘客。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几乎全是干部。这会儿个体户其实也不少,而且他们大多有钱到餐车吃饭。
但现在他们还处于社会鄙视链的最底层,就连一个街道小厂的临时工,都可以指着鼻子骂他们不务正业,投机倒把。
所以个体户中的绝大多数人,现在还不敢往干部扎堆的餐车跑。
孙大海一行五人,在餐车是非常扎眼的。年龄最大的胡诚,也不过才二十一岁,剩下四个都是学生模样。
现在的人还都很朴实,看到孙大海他们特殊,但还各做各的,没有人不开眼过来搭讪。
菜一个一个的做好了,胡诚和高屹轮着交单子取菜,很快就码满了餐桌。
五菜一汤,都是家常菜。土豆炖肉、肉片炒豆角、蒜薹肉丝、地三鲜、家常豆腐,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大冬天的,餐车上能提供绿色的蔬菜,已经很不错了。
他们都不喝酒,一个一大碗米饭,呼噜呼噜地开吃了。
别说,梁叔叔说的还真对,虽然这只是些很简单的家常菜,但味道还真不错。换孙大海在餐车上做菜,都未必能比厨师做得好。
火车的餐车上吃饭有个好处,就是不需要粮票。孙大海已经好久没有用过粮票了,这次出门,还是姜秀萍特意叮嘱过,让他们一定要换些全国粮票随身带着。
不过,这些事有胡诚在呢。大少爷?孙大海享福惯了,身边有人的情况下,他哪里会去关心这些事情?
吃完饭,几个人溜溜达达地回到了软卧车厢。乘务员帮他们打开了包间门,几个人进去,继续听高屹讲她半年来的见闻。
……
随着火车汽笛的一声长鸣,列车缓缓地停靠在了月台上。性急的孙圆圆早早就穿戴好了,全副武装,拉着弟弟站到了车门口。
等乘务员打开车门,她第一个就跑下了火车。
她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哈了一口气。果然,就如同哥哥说得那样,哈气比在首都时明显了很多。
“婶子,二姐,我来啦!”孙圆圆巡视了一圈,看到了牛红和李月。便一边叫,一边迈动两条小短腿,向着来接站的牛红他们跑去。
孙大河紧跟在姐姐的后面,二小穿的好像有点多了,从后面看去,仿佛两只小肉球,滚来滚去的。
孙大河和高屹下了火车,看到一辆丰田二代考斯特豪华客车,开进了车站,停在月台上。
婶子牛红和二表姐李月到来接站了。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跟她俩站在一起。
孙圆圆和孙大河已经跑了过去,扑到了牛红怀里。孙大河和高屹也赶紧走了过去。
“大海,这位是龙省农垦总局田副局长的秘书何光同志。何秘书,这就是我表弟孙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