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
阿瓦隆大陆的荒野尤其的多。
一场两军之间的激烈厮杀,一次生化实验的泄露,乃至于强者一时兴起的一个动作,都有可能造成荒野的出现。
在这无数黄沙包裹中的林子里弥漫着腐朽发霉的气息,一阵风吹来,夹杂着难闻腥臭味,很难想象数小时前这里还是沙漠中的绿洲,生机盎然。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死状惨不忍睹,裸露的伤口中散发着腐臭,从那腐烂的情况来看,起码死去了十数天,但实际上他们在一个小时前还是活人。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手持权杖的男人站在这群尸体中间。从背影看去就如同一团漆黑浓稠的雾霭般神秘而又恐怖。
他的双眼紧闭着,脸庞瘦削苍白、嘴唇却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
“你究竟是谁?”突然,一个女性声音响起,趴在地面上的她身披斗篷,戴着兜帽和面巾将整张脸遮挡住,声音听不清楚,但隐约能感觉到声线颤抖、惊惶不安。
“嘿,亲爱的女士。”男人转过身来,咧嘴露出一排森白尖锐的牙齿,用沙哑粗砺的嗓音说道:“你好,我名叫阿修亚·多德拉斯·奥菲利亚,正是你们寻宝的目标。”
他的语速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力气,一句话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说完。
而一边说着,阿修亚一边缓缓的向她走来,愈是靠近,那环绕在他身边,令人看不清真实的黑雾就越是消散。
“阿修亚·多德拉斯·奥菲利亚,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就是你是传奇也不可能。”女人低头喃喃自语着,忽然,她勐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对方,看着那黑色长袍下的真实。
当她的视线与对方交接的刹那,她立刻闭上了双眼——那张干枯的、丑陋的、怪异的脸让她心底升腾起强烈的不适感。
那是一张彻头彻尾的非人之脸。
“呵呵……未来的后辈就连直视我,直视死亡也做不到了吗?”
见状,男人笑出声来,声调也随即变高。
他仰起头颅,伸长脖子发出一连串怪叫,声浪一层叠着一层朝四周扩散开来,犹如实质,而这声浪所传达的地方,原本的青草枯萎,树木干死,一切有生命的物质都不可避免的迈向死亡。
而此时,环绕在他身边的黑雾才缓缓消散,露出其下的真实——那副丑陋的皮囊像是被剥了一半一样,露出其下干瘪凹陷的躯壳,没有鲜血,也没有肌肉,在身躯的表层上能看到无数的凸起在缓缓的移动,凸起宛如甲虫圆形而六足,而他原本紧闭的双眼已经睁开,原本的双眼已经消失了,只能看得到二个黑洞,而在他的脑袋两侧各有两根短小的角质触须。
很明显,活人确实是无法经过万年的岁月,但在封印中的怪物乃至于死人就不一定了。
“啊~!”女人再也无法忍受,发出一声凄厉的,足以划破夜空的尖声喊叫,旋即与冒险团(盗墓团)的同伴们彻一样底的丧失了生命的迹象,就好像之前的尖叫彻底的泄掉了她仅剩的生命力一般。
“呵呵...究竟过了多久的时间了?原本为了利益甚至敢于向神明挥剑的冒险团居然能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如此胆小的冒险团还能叫冒险团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阿修亚发出嘶哑的笑声,笑声盘旋在夜空之中,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止歇。
“我的那些老朋友们还有多少存在于世界之上?”阿修亚的目光扫视四周,刚刚被一群愚蠢的人解封而出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封印了多久,但是仅凭理论上甚至可以抵达不死的死者之躯腐朽成现在的模样这一点判断,那绝对是一个无比漫长的时间。
“被神明卷顾的至高教会是否还存在?”阿修亚裂开嘴,散发出无比腐臭的气息,自言自语道,“应该还存在着吧——如果你们覆灭了,我的怒火,我的怨恨就只能无差别的发泄给这篇大陆了。”
“我们的痛苦,我们的悲伤,要用你们的血来洗净,在最后一个信奉双神的信徒死掉之前,我的怨恨永不毁灭。”说话间,阿修亚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感受着那温柔的月光,祈祷着,一如万年之前,“银白之月啊,即使过了无数年您也照耀这大地,我衷心的祈求您,让——?”
祈祷词方才念到一半,不知道多少年从无变化的银白之月发生了从未有过的变化,阿修亚瞬间卡壳了。
这,这是什么玩意?那么大,那么大一个月亮呢?那个巨人是什么东西?
………………
死寂的世界,苍凉的风发出如同恶鬼呼啸的声音,视野开阔但是又千篇一律,大地是纯粹的漆黑,失掉了所有生命力的漆黑,就连生命力最坚韧的野兽,能够适应绝大部分地区的杂草也不会在这个地方生息。
绝望和恐惧伴随着涂抹在世界上漆黑色不断蔓延,在这个巨大的死亡之地的每一人都会怀疑自己是否身处一个无限广阔,无限空洞,只有死亡的恐怖世界,在这个地方,甚至就连存储在每个活物的身体内的生命力都会不断的加速流逝,指向死亡。
但是,有些人终究还是能够征服它,践踏它,甚至是视它的伟力如无物。
弗利萨踩在大地上,纯白的尾巴不断的以微小的幅度在地面上轻轻拍打。
在执行代号为天之王座的计划的同时,弗利萨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纵使过于强大的力量会湮灭传奇诞生的可能性,作为最强者的弗利萨不能对那些幼苗进行斩草除根,但他依然可以战斗,与这个世界战斗。
在神奇的阿瓦隆大陆上,纵使没有生灵,仅凭着这神秘的世界本身,就自然而然的会诞生无数进入后纵使是传奇也无法全身而退的险地、绝地。
在‘好好’的和克洛罗斯交谈了一番之后,地上神庭终于愿意将他们无数年的探查出来的险地贡献而出,任弗利萨去一个个的挑战,去一个个的践踏,去一个个的征服。
如果暂且不能和人来战斗,那么和这个世界本身战斗也是个不错的趣味,甚至不能说趣味,该说是挑战。
这些天,一个又一个的险地踏过,弗利萨无数次的感受到了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不同于梦中的死亡还略带虚幻感,这一次是切切实实的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就一了百了的感觉。
直面于死亡带来的刺激使得弗利萨的全方位素质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的成长,到了现在,仅仅花费了十分之一的时间,他就完全的掌握了当初通过仪式增长的力量,而且正在往更强的道路不断的迈进。
突然间,弗利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抬起头看向天穹,看向正在向着神话挥拳的男人。
“无数次的死亡里可没有这么一幕!”弗利萨狂笑着,“真是,真是太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