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和平看过后,说了一句:“只要证实不是我产生了幻觉就足够了。”
他告诉顾伟涛,那个恶意发帖人已经删除了内容,并且还发表了声明,称那个帖子与事实不符,请当事人原谅。
顾伟涛问杜和平:“你插手了?”
杜和平没有把曹副局长答应帮忙删除帖子的事说出来,摇了摇头,说我可没那个本事,一定是发帖人自己醒悟了吧。
顾伟涛没再多问,去自己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下午上班不久,曹副局长来到了警队,对着杜和平说:“吴富贵妻子失踪的案子交给一中队吧。”
杜和平一愣神,问为什么。
曹副局长说:“上午班子开了会,一致认为,一中队那边老手多,侦破大案要案的经验相对丰富,这个案子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杜和平沉思良久,说:“曹局,这个案子背后有大鱼,吴富贵的妻子并不是真正意义的失踪。”
“人丢了,找不到,这不是失踪是啥?”
“我不是跟你汇报过了嘛,失踪的人能半道回家吗?这说明她仍有人身自由,极有可能是在暗处从事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活动。还有,正常的失踪案都有一定的目的性,要么是报复,要么是图财,可绑架她的人为什么一直没有发声,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些事,等你跟一中队交接的时候说清楚就行了,既然已经定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曹副局长说完,转身走人了。
杜和平想了想,让何小鱼把那个神秘女人的照片发到他手机里,然后去找了一把手孟广进。
孟局长是两年前从省厅调过来的,有着多年的侦破大案要案的经验。
但由于年事偏高,再有几年就到了着陆点,又身兼副市长一职,大多数时间敷衍于政务活动,很少插手刑事侦破工作。
此人很少跟当地名流、商贾深交,算得上是个清正之人。
事到如今,杜和平只得把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作了如实汇报,尤其是怀疑吴富贵就是杀害自己妻子的凶犯一事说了出来。
孟广进听完,又看了相关照片,沉思良久,说:“你是不是对曹副局长有所怀疑?”
“那倒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说出对吴富贵的怀疑?”
杜和平说:“看上去他们两个好像有一定的私交,我怕打草惊蛇。”
“那不还是对他不放心嘛,对了,你是不是说吴富贵送烟那事儿?”
“那事你也知道了?”
“是啊,老曹跟我解释过,说他收下那些烟的目的是为了制造一种假象,一定意义上是给姓吴的下了一个套。”
“啥套?”
“拉近与吴富贵的关系。”
“然后呢?”
“一步步走近他。”
“有用吗?”
“至少能嗅出一点味道来,算了,你干了半辈子警察了,应该懂得老曹的用意。”孟广进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说,“我跟你亮个实底吧,其实,我对当年那个运钞车抢劫案也抱有怀疑,结案太草率,可当时我只是个副支队,位卑言轻啊!”
“您对那个从犯的死抱有怀疑?”
“是啊,毕竟当时的条件有限,检材都没送到省里做进一步检验,就结了案,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太了解,算了……算了,不说那些了。”孟广进走到杜和平跟前,问他,“你是不是需要招兵买马?”
杜和平说:“眼前倒是没有必要,要是搞得动静太大,说不定那头野兽就要露出獠牙了。”
“这倒也是,我觉得眼下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小说作者,他一定知道很多底细。哦,对了,还有一个人也很重要。”
“谁?”
“你儿子。”
孟局长分析道,摩托车跟那个富婆同时出现在你儿子身上,这两者之间必定有着一定的关联性,也许这就是突破口。
他还说,这要发生在一般人家的孩子身上也许只是个巧合,可你是警察,是负责这起案件的刑侦队长。
两个人谈了很久,看一下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杜和平起身告辞回到了警队。
走进办公室,正坐在办公桌前发呆的顾伟涛抬起头,哭丧着脸说:“师父,都怪我,对不起。”
“瞧你那样,叽叽歪歪的,怪你什么了?”
“都是我给你惹来了麻烦。”
“你惹麻烦了吗?”
“是啊,我不该在公共场合抽烟,还抽那种烟,更不该跟吴富贵吵架,把你给害了。”
“抽烟的事已经摆平了,但是你得记住教训,以后一定兜着点,因为你是警察。吴富贵的事你不要在意,他是找抽,换了我也没法保持冷静。”
“师父,他们不会撤你的职吧?”
“凭什么撤我的职?没事,放心吧,案子还在咱们手上!”
“真的!”顾伟涛站了起来,喊一声,“师父你真行!”
“你激动什么呀?兜着点!”杜和平嗔怒道。
“好……好,我不激动,那我请你吃饭吧。”
“不了,我累了,早点回家休息。”
顾伟涛抓起桌上的包,说:“那我找赵艳妮去,问问她是怎么做的的。”
“啥事?”
“就是我被人在网上喷口水的事呀。”
杜和平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她帮你摆平的?”
“是啊。”
“她怎么帮你摆平的?”
“说是找到了那个发帖的人,跟他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又分析了一下利害关系,他就答应删帖了。”
“哦,是这样啊,那不错,快去吧。”杜和平摆摆手,心里却犯起了叽咕,难道不是曹副局长亲自出马帮忙解决的?
回到家里,见儿子正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杜和平问他:“怎么不写小说了呢?”
杜和平说:“不写了,没意思。”
“是不是真的不想努力了?”
“看来不想努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说嘛,躺平了那就是等死。”
杜和平换下衣服,洗洗手,打算去厨房做饭,儿子喊住了他。
“干嘛?”
儿子坐起来,一脸严肃地说:“我觉得那个女人有点不靠谱。”
“哪儿不靠谱了?”
“她答应我的事一直不兑现。”
“啥事没兑现?”
“出国了,找工作了,还说给我买一座别墅呢,大饼画得圆圆的,可一口也没让我吃到嘴里。还有,我想去她家看一看,还有她老公的公司,可说什么她都不让我去,说时机不到。”
“她一定说等离婚以后对不对?”
“是啊。”
杜和平思忖片刻,说:“作为一个成年人,要有是非判断,不能被几句话就骗得团团转,那是幼稚,你懂不懂?”
杜鹏站起来,走到杜和平跟前,说:“从昨天下午她突然玩起了失踪,手机也打不通,你帮我判断一下是咋回事,会不会想跟我彻底闹掰?”
“手机是什么提示音?”
“说是停机了,大概是没费用了。”
“会不会是出啥意外了?”
“她能出啥意外?”
“比方说出车祸了,被绑架了,或者是被老公发现了跟你私通的事儿,软禁起来了等等。”
“怎么可能呢?你想的也太恐怖了。”
杜和平望了望儿子,说,“你是该提防着点了,这个女人很神秘,或者她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背景。”
“爸,你又在吓唬我,她能有什么背景,看上去挺单纯的,也没骗我啥,只是让我干这干那的,然后再给我一点小甜头。”
“他让你干啥了?”
“其实也没啥,就是让我骑摩托车带她出出门,兜兜风。”
“你最后一次见她在哪儿?”
“西郊那边,北园路口。”
“北园路?”杜和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儿子,“那地方是不是离晨光再生公司不远?”
“你说那个破烂大王?”
“是啊。”
杜鹏仰起头,若有所思想了想,说:“好像不是太近,大概有二三里地吧。”
“快说,她穿啥衣服?”杜和平警觉起来。
“看看你,又来了,说着说着就成审犯人了,这就是我从小不愿跟你交流的理由。”
“别打岔,跟我说实话。”
“宽松体恤衫,牛仔裤,怎么了?”
“包呢?她带没带包?”
“双肩背。”
“包里有东西吗?”
“有啊,鼓鼓囊囊的。”
杜和平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那个女人急匆匆离开庆典现场,从侧门走出去,混入了车流中,然后闪进路边的绿化带,穿过庄稼地,一路步行去了北园路口,去找驾车侯在那儿的杜鹏了。
“爸,你怎么了?发啥呆呀?”
杜和平回过神来,摆摆手,说:“没……没,我是在想咱们今晚吃点什么,要不这样吧,咱出去吃吧,好不好?”
这要是搁在从前,儿子肯定肯定给他个笑脸,可今天他拒绝了,说:“不行,说不定她会找我的,我在外面不方便。”
“手机都停机了,不会再找你了。”
“不会吧,她怎么会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人了呢?我也没做错啥呀。”杜鹏脸上有了失落的表情。
杜和平说儿子你就醒醒吧,爱情不是那么简单,她就跟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说不定这里面藏着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