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任务了,你们这事属于民事纠纷,还是去当地派出所处理吧。”警察边说边朝站台那边跑去。
“姓谢的,你过分了吧?”吴富贵变得凶神恶煞。
谢东亮一脸不屑,说:“我今天就是想跟你把事情掰扯明白了,好好的一个家让你给毁了,老子咽不下这口气,老账新账一起算!”
“你想怎么算吧?”
“好,那我就来痛快的,来之前,我就把账目列清了,面对面,一次做个了断。”
“看看……看看,小人就是小人,你想要钱直说就是了,用得着来这种地方胡闹了,走吧……走吧,回去慢慢说。”
谢东亮说我老婆的伤害赔偿、我的精神赔偿、两个孩子的性命补偿,还有后期治疗费用,监护费、陪床费等等,共计三百万元,这已经是最低价了,没必要再讨价还价。“
“好说,能用钱解决那还叫事吗?”
“三日内到账,就这样吧。”
谢东亮说完,招呼另外两个人,三个人搀着罗玉娜上了桑塔纳轿车,发动车,缓缓朝站外开去。
吴富贵站在原地杵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脸上瞬间有了笑容,大摇大摆离开了。
“看到了嘛,这就是吴富贵。”杜和平对着顾伟涛说。
“他是没招了吧?”
“你错了,他最不缺的就是手段。”
“他会不会对那个海龟下手?”
“不会的,他还没傻到那种程度。”
回警局的路上,两个人又聊到了谢东亮,杜和平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顾伟涛说他那是穷凶极恶瞎折腾吧。
“那小子智商不低,远远超过了姓吴的,只是缺少阴险的心计与奸诈的手腕,注定干不了大事,所以只能占点小便宜。”
本以为吴富贵会花钱买平安,息事宁人,但结局却令人大跌眼镜。
很快,事情就发生了逆转。
持证的老公跟非法的丈夫竟然握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为企业的发展并肩作战。
对于罗玉娜的处置也达成了共识,送到了本市最好的精神病医院。
吴富贵亲自驾车,谢东亮随身陪护,看上去极为和谐。
到了医院,吴富贵跑前跑后,缴款、办手续,跟个孙子差不多。
返回莲东市,两个人去了酒店,一直喝到深夜。
第二天,谢东亮辞去了原来的关系,走进了吴富贵的公司大门。
他被任命为新设备安装调试小组的组长,在管理人员会议上,吴富贵宣布,等生产线正常运转后,谢东亮享受高管身份,年薪五十万。
巧合的是,谢东亮上任的第一天,费尽周折定制的设备到位了,比合同期限提前了整整八天。
这让吴富贵喜上眉梢,连声夸赞谢东亮是福将,给自己带来了好运。
谢东亮不置可否,倍感荣幸,当即召集相关人员,进行安装调配。
不愧是留过洋的“海龟”,凭着丰富的专业知识,再加上自己创业时积累起来的经验,可谓是驾轻就熟,顺水顺风。
吴富贵一直陪到厂房里,围着设备转来转去,东瞅瞅、西望望,不时夸赞几句,鼓舞士气。
眼见着生产线有了雏形,看看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两点。
谢东亮见他眼皮打架,渐渐萎靡,看上去实在困得不行了,就劝他回家睡觉去。
吴富贵好像有点放心不下,问:“你们还能撑得住吗?”
“放心吧哥,你在与不在都一样,有我呢!”
“那好吧,我累了,就不再奉陪了。”吴富贵站起来,拍了拍谢东亮的肩膀,说了一大堆肉麻的客套话。
谢东亮说吴总你用不着客气,既然你拿我当自己人,我就该当自己的事干,义不容辞。
不知道是因为熬夜的缘故,还是过于感动,吴富贵的眼圈瞬间红了。
司机把他送了回家,开门进屋,闭着眼睛扒光了自己,扑倒在床上,秒睡过去。
正睡得香,突然听到一声怪叫:“吴富贵,你这个作恶多端的白骨精,快来受死吧!”
一开始吴富贵以为在梦中,翻一下身子,继续酣然大睡。
“姓吴的,你坏事做尽,良心已经烂掉了大半,老孙来送你去阎王爷爷那儿报到了。”
吴富贵打一个激灵,坐起来。
伸手开了灯,睡眼朦胧朝四周观望着,也没见屋里有啥异常。
刚把灯拉灭,突然听到了“嘭嘭嘭”的敲击声。
这一次他听得真真切切,声音是从窗口那边发出来的。
他没有再开灯,擦身下床,轻手轻脚走到窗口前,慢慢撩开了窗帘。
“妈呀!”
吴富贵失声大叫,毛骨悚然。
明净的玻璃上竟然贴着一张猴脸,准确地说那就是孙悟空孙大圣的脸,只是比影视剧里的更逼真。
猴脸瞬间消失,没了。
但怪叫声仍在:“小子哎,你去死吧……去死吧,阎罗殿里有很多人等着你清算呢。”
声音阴森,惊魂摄魄。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那个妖猴来捉拿自己了?
眨巴眨巴眼睛,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返身到床头柜里拿出手电筒。
他没敢开窗,透过玻璃朝外照射着,楼下空空荡荡,别说孙猴子了,连只老鼠都没有。
一定是自己这一阵子遇到的怪事太多,再加上过度劳累,所以产生了幻觉。
哪有什么阎罗殿,哪有孙猴子,那不都是编造出来吓唬人的嘛。
害怕个球啊!
吴富贵自我劝慰着,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可上床躺下后,再也没了睡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嘭……嘭……嘭……”
敲击声再次响起。
他一骨碌爬起来,这次看到的不再是猴子脸,而是一个女人的面孔贴在玻璃上。
女人披头散发,发丝间露出了一张煞白的脸。
女人细声细气、怪腔怪调,“你这个恶毒的人,手上沾满了无辜的鲜血,阎罗殿里的油锅烧开了,等着炸你的油呢。”
说完,发出了阴森的笑声。
她笑得很夸张,尖厉的牙齿啃咬着窗玻璃,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谁?你是谁?老子要杀死你!”吴富贵面部扭曲,歇斯底里。
“你杀的人够多了,就等着受刑吧!”
女人的面孔飘飘忽忽,越来越淡,渐渐消隐,好像是被风吹走了似的。
吴富贵在肚皮上狠狠拧了一把,一阵生疼。
不,这不是梦,是现实,活生生的现实!
他弯腰塌背走进厨房,抄起一把菜刀,摸摸索索走回卧室,坐在窗前的墙根下,睁大惊恐的眼睛朝外观望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不见再有动静,便眯上了眼睛。
突然,外面又响起了哇呀哇呀的婴儿啼哭声,哭声稚嫩,细针一般扎进在了他的耳膜上。
吴富贵放下菜刀,双手掩耳,呼吸急促,心房乱颤,俨然是万千鼓槌同时擂击的鼓点。
随着哭声,一阵淡淡的烟雾腾空而起,两张连在一起的婴儿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你这个毒蝎心肠的爹,造了孽,又亲手杀死我们,我们不甘心……不甘心呢,走了也要带上你……带上你!”
“妈了个逼的!该死的索命鬼,老子跟你拼了!”吴富贵站起来,疯了一般,摸起菜刀,狠狠砸在了玻璃上。
哗啦一声,玻璃支离破碎。
一阵阴风吹进屋里,带着丝丝寒意,竟夹杂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吴富贵寒噤连连,咬牙切齿,大声叫骂:“来吧……来吧,有本事你出来,老子已经死过好几回了,还怕你不成?”
听不见有丝毫的回应,他拿起手电筒,从碎掉玻璃的窗口伸出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照射着。
没有,啥也没有,一如往常。
看来还是虚惊一场,如果是人为的装神弄鬼,动作会如此敏捷迅速吗?
就算逃离也得需要时间吧?
怎么会就地蒸发了呢?
这不合适常规。
如此说来,既然不是人,那就真的是鬼魂作乱了,难道是自己作孽太多,劫数到了?
讨债鬼!
可恶的讨债鬼!
来吧,来吧,全都来吧,老子跟你们拼了!
吴富贵仅穿一条短裤,勉强遮羞,拉开房门,高高挥舞着菜刀,大吼大叫冲下楼去。
到了院子里,骂声更响了,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他四处寻找着,屋角墙根,胡同旮旯,连垃圾桶都没放过,一把推倒,垃圾遍地。
好似那些垃圾都是小鬼妖孽,挥刀猛砍,边砍边骂:“小鬼、死鬼,让你跟老子过去,砍掉你的头,剁掉你的腿,让你回不了阎罗殿!”
吴富贵疯狂的举止、恶毒的咒骂惊醒了左右邻舍的邻居们。
有胆大的走出来,却不敢近前,只是远远观望着,唯恐引火烧身。
“这人完了,疯了……疯了,彻底疯了。”有人暗暗叽咕着。
也有感叹:“好好的一个人,咋就这样了呢?”
站在附近的人说:“都说钱咬人,看来一点都不假,这个吴老板腰缠万贯,硬是被弄疯了。”
“唉,命中不担财,终归白忙活啊!”
“不行……不行,眼看着孩子们要出门上学了,要是被他逮住了,那可就麻烦了。”一个穿睡衣的女人从背后戳了戳男人的脊背,催促道,“快打电话,打电话。”
男人回头问她:“打电话干嘛?”
“你傻呀,快报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