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昱拨开轻纱爬了上去,仰面躺下。
刚躺上去,整个人就被清神湿香的味道包裹着。
这种香味清苦中带了一点蜜糖的香甜,和钟离粟这个人一样。
明明是冷的,总时不时给他一些温暖。
他怀疑清神湿香除了治头疼,还有其他作用。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口干舌燥。
闻昱翻了个身,浑身酸疼,睡不着。
“王爷。”闻昱轻轻唤了一声。
钟离粟转身看他。
其实钟离粟也睡不着,他从来没有跟别人睡过一张床。
漫长的生命中,他都是一个人挨过黑夜。
突然有个小崽子闯进来,感觉很是新奇。
他发现闻昱的时候,人已经躺到了他的床上,他也不好再将人撵出去,只能僵着身子,假装睡了。
闻昱叫他,他才能活动活动麻木的胳膊。
“睡不着吗?”
闻昱点了点头。
“那本王给陛下讲个故事吧。”
闻昱瞪大眼睛,侧头看他,看不出来,摄政王还会给人讲故事。
钟离粟讲了一个小皇帝的故事。
他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十六岁扳倒权臣掌握实权,十九岁裁撤藩王。
闻昱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皇帝,可也听得出,这是他在鼓励自己。
“他有一个很厉害的皇祖母,朕什么都没有,孤身一人长大。”
他敛眸,母亲一心念经礼佛,哥哥又不能参与朝政,他只有自己,很艰难。
钟离粟知道他活的不容易,故意逗他。
“陛下不是还有本王吗?”
他眉目间漾开笑容,眼尾的泪痣红的诱人。
鬼使神差的,闻昱倾身上前,吻上他的侧脸。
一触即分。
钟离粟愣住,笑容定格。
闻昱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来,满脸惊恐,脑子一片空白。
钟离粟愣了片刻,随即又释然。
这孩子表达谢意的方式还挺放的开。
热烈又直白,不像古人扭扭捏捏藏着掖着,他喜欢。
奖励似的摸了摸闻昱的头,睡吧,明日早起上课。
闻昱走的时候钟离粟还睡着,面色从容静谧。
他想起昨晚那个吻,钟离粟似乎没当回事。
他的脸好香好软。
闻昱食髓知味,凑到钟离粟的跟前。
钟离粟的唇红的过分,好像在无声的引诱他。
被注视的感觉太强烈,钟离粟睁开了眼睛。
偷看被发现,闻昱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却被衣带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不上喊疼,闻昱迅速爬起来,落荒而逃。
这孩子大早上奇奇怪怪的,钟离粟翻了个身,继续睡。
他赖床,不上朝的时候不肯早起。
闻昱一整天心思烦乱,那个吻不是他的本意,他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他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钟离粟该怎么看他,会不会觉得他是变态。
闻昱一整天都在痛苦的纠结着,躲着不敢见到钟离粟。
连走在御花园的路上,都害怕钟离粟会突然出现。
两人约定趁睡前教闻昱轻功。
可闻昱实在没有勇气去找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钟离粟解释,更害怕看到钟离粟讥讽的眼神。
闻昱越到夜晚越纠结,索性和衣躺到床上,一个人辗转反侧。
钟离粟不知道闻昱心中的百转千回,一直在等着闻昱,也没有让人去请。
子时已过,他放下书。
这小崽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算了,明天再教育他,熄灯,睡觉。
钟离粟一觉到了天亮,闻昱睡不着,睁着眼睛挨到天明。
整个早朝,闻昱连跟钟离粟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钟离粟心中难免奇怪,小崽子今天怎么鬼鬼祟祟的。
下了早朝,闻昱特地快走了几步,还是被钟离粟叫住了。
“陛下是犯了什么大错,还是课业没做好,怕挨罚?”
听见钟离粟的声音,闻昱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生气。
钟离粟根本就没有把那天的吻当回事,都是他自己多想了。
闻昱的脸色越来越沉,甩袖走了。
留下钟离粟一脸懵。
阴阳怪气的小孩。
闻昱自从跟着钟离粟学习轻功以后,每天都宿在青玄阁,早上起来回寝宫换衣服,再去早课或者上朝。
不知不觉,闻昱也能做到短时间内不被钟离粟追上。
每到夜晚,皇宫内当值的侍卫就能看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宫墙上飞檐走壁。
闻昱的武功进步的飞快,连玄万也忍不住赞叹,陛下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若能早些习武,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每当受到夸赞,闻昱都是不在意的笑笑。
他确实,从幼年就开始习武,玄万早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愿意跟着玄万学习,完全是因为玄万的招式他还没有全部学会。
“明日开始,你便不必再跟着本王学习轻功了,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闻昱看着钟离粟的侧脸,一时无言以对。
他应该开心才是,可心里竟像是蛛丝缠绕般透不过气。
从明天开始,他就没有理由再留宿青玄阁了。
见闻昱不说话,钟离粟当他默认了,安心睡去。
闻昱确是睡不着。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情。
青玄阁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竟让他生出许多不舍来。
他不敢乱动,生怕吵醒熟睡的钟离粟。
僵着身子直到半夜,才浅浅睡去。
燃烧的灯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暖黄色的烛火微微跳动,映在闻昱脸上。
他轻声轻脚的走到榻前,准备睡觉。
掀开白色的纱帘,顿时有股清苦的香气扑面而来。
钟离粟浑身青紫,泪眼朦胧的望向他。
闻昱被眼前的画面冲击的说不出话来,仿佛浑身的血液都集中于一点。
榻上的钟离粟薄唇轻启,柔柔的唤了一声“阿昱”。
随后咬着朱唇,纤长白皙的手指,一点一点拨开自己的衣带...
闻昱大骇,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身下是滚烫的黏腻,睁眼就是钟离粟放大的脸。
“脸怎么这么红?”
钟离粟眉头轻皱,这小崽子踢了一晚上被子,别是发烧了。
说着就伸手覆上了闻昱的额头。
闻昱躲闪不及,一头撞到了床沿上,疼的龇牙咧嘴。
“臭小子,躲什么?”钟离粟轻轻拍了一下他,“好像是有点发烫。”
“今天先不上早朝了,十安,你去宣太医来看看。”
钟离粟说着,将手伸到被子里,想试一下闻昱身上的温度。
闻昱大惊,紧紧的攥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虾球。
钟离粟刚要训斥几句,身后传来十安的讥讽。
“王爷,咱们陛下长大了。”
闻昱的脸色红的能滴出血来,
钟离粟后知后觉的松开了同闻昱抢被子的手,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没事关心闻昱发不发烧干什么?
这么大个人了,发烧了不会自己请太医吗?
“王爷还不走,是要看朕更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