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习惯了。”钟离粟偏过头,不再去看闻昱的眼睛。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闻昱。
其实他动心了。
也许是在青玄阁教闻昱学习轻功的时候。
也许是闻昱不顾暴露自己的实力前往燕王府找他的时候。
太久了,久到他也不知道是哪个瞬间。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满心满眼,只有闻昱。
可他们的年龄经历差距太大。
而且他也不知道还能陪闻昱多长时间。
只能将这份爱意,小心的珍藏在心底。
他有的时候,也会羡慕闻元澈对苏枚的感情。
坦坦荡荡,无拘无束。
对于钟离粟的说辞,闻昱是不信的。
他心里觉得,钟离粟可能对他有那么一点点动心。
可又不敢确定。
换做往常,闻昱一定会追着不放,逼着钟离粟先说出他的心意。
如今闻昱只觉得也许钟离粟不愿意说,是他做的还不够好。
他愿意等,等钟离粟接纳他。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只是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是超越同僚的喜欢。”
闻昱扳过钟离粟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是想照顾你,保护你,让你有个依靠,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喜欢。”
耳畔是夜晚柔软舒适的海风,眼前是心心念念舍不得让他受一丁点委屈的人。
闻昱的眼神里带着溺死人的温柔。
钟离粟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前几个月还要与他不死不休的闻昱。
他曾以为,闻昱对他的喜欢,不过是依赖是习惯。
没想到,闻昱的心意如此的坚定、热烈。
几乎要将他灼伤。
钟离粟向来懂得权衡利弊,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可这时候,他迟疑了。
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应闻昱的心意,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一个人对他的好。
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与其让闻昱承受得而复失的痛苦。
独自一个人熬过以后漫长的岁月。
不如一开始就坚定的拒绝他,不给他留一丝念想。
“以后换我照顾你,包容你,坚定的选择你,对你不离不弃,好不好?。”
闻昱这个小崽子善于伪装,所有的心事都喜欢藏在心里,对人保持怀疑,做事三分保留。
如今还没有确定钟离粟的心意,就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袒露出来。
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狼崽子的肚皮过于柔软,钟离粟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示好,毫无保留的信任。
实在是不忍心在柔软的肚皮上捅上一刀子。
拒绝的话在唇齿之间徘徊,想要脱口而出,却又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着闻昱盛满星光的眼睛,钟离粟妥协了。
他舍不得闻昱受伤。
又怨恨自己的反复无常。
心中满是无奈酸楚。
恨不得将所有的事都和盘托出,让闻昱与他一起共同承担。
恨不得自暴自弃,让闻昱滚远点,他不值得。
闻昱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甚至想钟离粟会不会一掌将他拍飞。
或是冷冷的看向他,告诉他痴心妄想。
又或者告诉他,哪个女子是钟离粟等了许多年的心上人,他连人家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若换成其他人,闻昱可能不会相信,日复一日对一个人上心却没有半点情意。
可这个人是钟离粟,闻昱抓心挠肝的纠结,反复琢磨其用意。
怕自己自作多情曲解了这人的用意。
“我又老又瞎,你喜欢我什么?”
钟离粟迟疑了许久,才肯出声。
这人脸皮薄,心思又多,闻昱也不逼他。
俯下身,在钟离粟的侧脸轻轻印上一吻,顺势附在他的耳边。
“你生得好看,身材又好,肩宽腰窄屁股翘,经得起折腾。”
“你...”
钟离粟顿时羞红了脸,微微侧头,似嗔似怒的瞪着闻昱。
娇嫩诱人的红唇暴露在闻昱的眼前。
闻昱哪会放弃送上门来的机会,轻而易举地吻上那唇瓣,啃咬舔舐着那柔软的内芯。
一吻毕,闻昱整个人侧身压在钟离粟的身上。
将脸埋在他的发丝之间,贪婪的嗅着钟离粟身上的味道。
“安之,我好喜欢你啊。”
闻昱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喟叹。
他把选择权交到了钟离粟的手里,渴望着得到同样的回应,也给了钟离粟拒绝的权利。
爱意终是战胜了本能的占有欲。
他不再想着将人禁锢在自己身边,更多的是希望看到这人光芒万丈意气风发。
他高高在上的王爷,就该在朝堂上指点江山运筹帷幄,在燕北草原上提枪纵马威慑四邻。
受朝臣敬仰,受百姓爱戴。
这样热切的表白,是钟离粟不曾经历的。
他心中震撼,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应对。
钟离粟僵着身子,不敢去看闻昱。
不知过了多久。
闻昱喷洒在钟离粟颈间的呼吸逐渐平缓。
似乎是睡着了。
钟离粟推了推他。
“别再这睡,甲板上凉。”
闻昱没动。
钟离粟又推了两下。
还是没有动静。
钟离粟心中一沉。
翻身去看闻昱的脸色,苍白的吓人。
他受伤了。
钟离粟颤抖着将闻昱检查了个遍,在背上发现了两枚暗器。
突然记起,他们离开的时候,千羽的胳膊好像是动了动。
当时他只顾着盯岸上的人是否会追他们,没有在意千羽的小动作。
原来那个时候闻昱就受伤了,还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钟离粟又气又心疼,将闻昱扶起,带回了船舱。
给人放到床上以后,钟离粟仔细查看了他后背的伤口。
这种暗器带着倒刺。
硬拔肯定不行,需要用刀子整个挖出来。
可船上连止血的草药都没有。
如果处理不好,伤口发炎,是要命的事。
总不能放任暗器留在身上不管。
钟离粟狠下心,点了一盏灯。
把匕首放在火上烤了又烤,刀尖抵在闻昱背上的伤口处。
他必须又快又狠才能减少闻昱的痛苦。
钟离粟咬着牙,匕首破开皮肉,将暗器生生挑了出来。
闻昱在睡梦中都疼的闷哼出声。
点了止血穴仍旧不放心,钟离粟拿布条勒紧伤口,防止再流更多的血。
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生怕闻昱发烧。
好在这个小崽子足够结实,生生扛到天明。
钟离粟摸了摸闻昱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趋势,放下心来。
取了一些淡水,喂给闻昱。
闻昱是被饿醒的。
梦里他就闻见了鱼汤鲜美的香味。
肚子饿的咕咕叫,可钟离粟就是不肯给他喝。
“安之,我要喝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