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昱低着头,刚好能看到钟离粟扬起的唇角。
他是故意的。
以前被钟离粟使唤,闻昱恨不得立刻杀之而后快。
如今他却觉得,只是捏个肩就让钟离粟这么开心,很是值得。
“头也有点疼。”
钟离粟得寸进尺,真的拿闻昱当下人了。
闻昱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温热的指尖抚上钟离粟的额头。
“发冠给你取掉了。”
闻昱伸手取下钟离粟的发冠放到了一旁。
钟离粟突然想起来,闻昱早就过了弱冠之年。
他答应闻昱的冠礼和赐字都还没有兑现。
闻昱至今都只用发带或者是簪子。
钟离粟心生愧疚。
仰头看向闻昱,见他眸子沉沉的,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钟离粟的整张脸突然放大在闻昱的眼底。
闻昱微微后仰,他甚至能看清钟离粟脸上细小的汗毛。
“怎么了?”闻昱体温陡然升高,嗓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为了不让钟离粟发觉自己的异常,他只能尽力克制着。
“我答应你的冠礼,现在补上还来的及吗?”
钟离粟有些心虚,声音放的很轻。
那段记忆,对他和闻昱来说,都算不上愉快。
如今误会解除,他不该主动提起来的。
可他更不希望闻昱时时盯着别人的发冠出神。
“嗯。”
闻昱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借机清了清嗓子。
他根本没有听清钟离粟在说什么。
满脑子都是钟离粟殷红的薄唇一张一合。
两人靠的极近,气息不稳会被钟离粟察觉。
闻昱一边控制着呼吸,一边祈祷钟离粟不要察觉自己掌心的热度。
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这半个月的相处,每时每刻都在折磨着闻昱。
刚刚压下去的欲望因着钟离粟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成功被挑起来了。
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克制。
要顾及钟离粟的想法。
越压抑越崩溃。
“我还有事,先走了。”
闻昱松开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钟离粟看着闻昱离开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刚提起冠礼的事就这么大的反应。
看来他真的很介意闻珩登基。
如果他能早些发现十安的异常,或者考虑的再周全一些。
就不会让闻昱独自承受那么大的变故。
闻昱根本不清楚钟离粟在同他说冠礼的事。
再待下去他觉得一定会忍不住将钟离粟按到椅子上。
他已经开始克制不住自己的渴望。
可他要尊重钟离粟的意愿,不再强迫他伤害他。
让他记住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闻昱没有吩咐下人,独自打了一桶凉水,在院子里洗了个冷水澡。
如果让府中的下人发现,他大半夜洗冷水澡,明天闻元澈会笑话他一整天。
“王爷,您怎么自己在沐浴,让小的侍奉您吧。”
一个下人前来侍奉闻昱就寝,就见闻昱自己在院子里沐浴。
直接将水一桶一桶的往头上浇。
“哎呦王爷,不能这么洗,还没到最热的时候,这么浇会得风寒的。”
小厮赶紧接过了闻昱手里的水桶。
不试不知道,桶里的水居然是凉的。
昱王虽然年轻,也不至于火气这么旺盛吧。
“不许告诉你家景王,不然饶不了你。”闻昱威胁道。
同为男人,闻昱这么一说,小厮秒懂了,连忙应下。
第二日,裴词安在百味园设宴,给钟离粟和闻昱接风。
按照位份,闻元澈是皇叔应该坐在首位,闻昱次之。
钟离粟是异性亲王,应该坐在末位。
可这位异性亲王虽然不再独揽政权,身份地位也要比闻元澈闻昱两个没有实权的王爷高的多。
把他安排在末位,裴词安不敢。
于是就花了一番小心思。
将三人的位子靠在一处,想坐哪,自己挑。
这一番心思逗笑了闻元澈。
别说钟离粟坐在前面他不介意,就算坐在他怀里,他都不介意。
就是不知道闻昱会不会被气死。
钟离粟自然也是明白裴词安的用意,按规矩坐在了最末位。
闻昱坐在他的旁边,把首位让给了闻元澈。
几人一坐下,宴席就开了。
裴词安带着江东的官员敬了一轮酒,互相寒暄了一番。
众人才开始随意用膳。
江东的口味偏重,菜里多放盐。
钟离粟吃着很不习惯。
闻昱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巧的食盒,打开摆到钟离粟面前。
是糯米藕。
钟离粟眼睛一亮,转头去看闻昱的时候,闻昱已经侧过脸,给人留了一个后脑勺。
闻元澈不屑的看着闻昱的小把戏。
会做饭怎么了,还不是得洗凉水澡。
“大侄子,最近江东挺热的哈。”
闻元澈贱兮兮的凑到闻昱面前,嘲讽他。
“是挺热的,但是皇叔年纪大了,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不要着凉。”
闻昱面不改色的回怼。
钟离粟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个人。
还没有入夏,这两人怎么就讨论起热不热来了。
钟离粟吃着他的糯米藕看戏,甜甜糯糯的,好吃。
裴词安在席上安排了歌舞。
一舞必,闻元澈冲着其中一个女子招了招手。
那女子看了一眼裴词安,见他点头,才往闻元澈身边走去。
她跪坐在闻元澈身边,纤纤素手给人斟了一杯酒。
闻元澈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那女子明显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之后起身跪坐到钟离粟的身边。
整个人几乎贴到了钟离粟身上。
钟离粟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女子。
用眼神询问闻元澈,这是唱的哪出?
闻元澈当然不能说这是为了气闻昱的。
给了钟离粟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因着这顿饭是带着目的来的,钟离粟也不知道闻元澈想做什么,只能由着这个女子给自己斟酒布菜。
闻昱的脸色黑了又黑。
偏偏他又不能这个时候发作,拂了钟离粟的面子。
气氛变得诡异。
这顿饭闻元澈越吃越兴奋,闻昱越吃越气愤。
钟离粟不明所以的被迫享受着美人的服务。
美人在闻昱的高压之下都快要哭了。
她莫名奇妙的觉得,昱亲王的怒火是冲她来的。
她害怕,只能拼命的往钟离粟身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