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昱低头吻上钟离粟眼角的泪痣。
半刻钟用完了。
现在换他了。
这半刻钟是闻昱用来给钟离粟反悔的。
如果他刚才说半句不情愿的话,闻昱都不会逼迫他。
可钟离粟没有。
那就怪不得他了。
“灯。”
纠缠的间隙钟离粟指了指还亮着的灯。
闻昱用了内力,灯芯应声而落。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日,两人被闻元澈叫到了军营,说是他的战舰又要下水了。
钟离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了一把剑,提着进了闻元澈的帐中。
“安之,息怒,安之。”
闻元澈顾不上还有许多副将也在,狼狈的窜到闻昱后面。
“大侄子,皇叔可是为了你好,你不能见死不救。”
闻昱挑眉,给钟离粟送了满屋子的妙龄少女,差点把他气死。
说是为了他好?
“你就说,你开心了没有。江东的天气还热不热了,还用不用大半夜洗冷水澡了。”
原来江东的天气热是这个意思。
“闻季政!”
钟离粟气急败坏的提着剑,招招不留情面的往闻元澈身上刺去。
闻昱心情不错,自然是不愿意与闻元澈一般计较。
轻轻捏住了剑刃。
“安之,聊正事。”
钟离粟这才恶狠狠地将手里的剑扔下。
以前不让自己靠近闻昱的是闻元澈,现在净出馊主意的也是他。
害得他腰酸背疼还要早起来军营。
闻昱笑眯眯的摸着钟离粟的背,给人顺气。
“以前皇叔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好心的,怎么突然开窍了。”
闻元澈撇了撇嘴,说的含蓄。
“皇帝和王爷能一样嘛。”
闻昱和钟离粟都听懂了。
以前闻昱是皇帝,需要皇嗣稳固江山社稷。
现在有闻珩在前面顶着,闻昱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那就多谢皇叔了。”闻昱微微低头。
闻元澈一脸骄傲,好像在说,你看还是皇叔对你好吧。
气的钟离粟想要越过桌子揍他。
多亏闻昱在身边拦着。
几个副将看着这三个人的互动,惊掉了下巴。
这三位可是决定着大祁国运的王爷。
像小孩子一样吵架是怎么回事。
“快,快,介绍一下我们的战船。”闻元澈吩咐道。
别让安之腾出脑子来找他算账。
即使这样,他也不敢靠的钟离粟太近。
副将拿了一个模型给钟离粟看,这才让人安静下来。
大概了解了一下战船,闻元澈准备再次下水试一下速度。
这次说什么都不带钟离粟了。
临出发前,交代了一下江东的大小事务。
钟离粟和闻昱并肩站在码头上,目送着闻元澈的战船离开。
直到看不清船上的人,他们才回去。
“今天去哪个盐商家蹭饭?”
闻昱脸上带着吃饱喝足之后餍足的笑容。
“蹭什么饭,今天带你去看看百姓疾苦。”
两人换了一身普通平民的麻布衣服,进了一个转运官盐的码头。
码头上的人见两人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子。
对两人没什么好脸色,吆喝着让人起开。
“你们俩,是干嘛的?”
码头上一个头目指着钟离粟两个人吆喝道。
“没什么事别在这里碍事。”
“大人,我们想在这里找个吃饭的活计,我会算账,我这个小兄弟也是识文断字的。”
钟离粟笑着拿出了两张纸,上面随手写满了字。
“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人还识字,跟我来吧。”
他将两人领到了一个仓库一样的地方。
“大哥,来了个会算账的。”
屋子里的大哥,半边脸上是被火烧的伤疤,一只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这些人不像是正常盐商家里请的伙计,倒像是穷凶极恶的私盐贩子。
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个码头,是总商林新万的。
他怎么会允许有人在他的码头上贩私盐。
钟离粟打量着屋里人的同时,那人也在打量着他。
细皮嫩肉的,确实是读书人的样子。
“把盐运到西南,敢去吗?”
江东的盐运到西南,要先走水路,再走陆路,再经过山路。
一路上山高水远,并不太平。
钟离粟与闻昱对视了一眼。
冲那人点了点头。
“行,我叫虎子,别人都叫我虎哥,你俩在这里住下,三天之后出发。”
带着他们来的人领着两人到了一个临时的住处。
屋子地上铺着两排铺盖,这就是码头上脚夫住的地方。
“靠窗那里没人,你俩住在那里就行。”
“谢过大人了,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大奎。”
“奎哥,我俩就多仰仗您的照顾了。”
大奎似乎是对钟离粟的殷勤格外满意。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得了虎哥的赏识前途无量,好好干。”
“谢谢奎哥。”
带人走后,闻昱才不解的问钟离粟,“我们也要跟着他们去西南走盐?”
虽然也行,但是完全没有安排,就这么走了,不好吧。
“去西南干嘛,待两天就摸清楚了,只是要委屈你了。”
钟离粟冲地上的铺盖努了努嘴。
这种地方以前他不是没住过。
只是闻昱恐怕从来没有见识过,不知道能不能坚持的住。
闻昱想得简单,只要钟离粟能住下,他也能。
等到天黑以后,所有人陆续回来的时候,闻昱才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些人在码头上扛了一天盐,身上都是汗臭味。
天气还不热,他们都不洗澡就睡下了。
屋里人挤人,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闻昱把鼻子贴到钟离粟的发丝间,想要通过钟离粟身上的味道来驱散满屋子的酸臭味。
没用。
闻昱觉得要忍不住吐了。
幸好他们靠窗。
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进来,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再忍一下,等他们睡熟了,我们就离开。”
钟离粟轻轻的拍着闻昱的背,想让人好受一些。
闻昱恹恹的贴着他,一脸委屈。
夜深人静,两人偷偷潜入码头。
装盐的袋子里全是粗盐,有些混着砂石。
这不是官盐,官盐不会这么粗糙。
钟离粟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个码头,大概有一百石这样的私盐。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要带缉私营来查封这些私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