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粟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影灵卫除了忠心,还要听命行事。
如今月影的所作所为,犯了影灵卫的大忌。
“王爷。”
月影低下头,今天王爷就算是杀了她,她都不可能离开王爷半步。
十安躲进深山不肯出来,玄万在江东练兵。
灵启忙着京中的事务常年不见人影。
王爷身边就只有她了。
前几日老王妃唤自己询问王爷的事,她一件都答不上来。
身为王爷的暗卫,这是她的失职。
如今王爷去哪都不肯带上她,若真出了什么事。
她万死难辞其咎。
“安之,粮草的事要紧,不如先让万圣阁去查粮草的下落,月影队长的事,过后再说。”
闻昱自然是清楚月影在担心什么。
她害怕钟离粟像冀中那次一样,独自一人身负重伤。
多亏诸天神明护佑,让钟离粟遇上了十安。
若不是十安相助,他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深山。
夜深人静的时候,闻昱每每想起来,都难受的辗转反侧,恨不得也拍自己一掌。
闻昱给月影求情,钟离粟不好再说什么,冷哼一声,转身上马。
粮草的事更重要一些,他现在没时间同月影计较。
闻元澈不明所以的看向钟离粟。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怎么没听懂...
这几个人还藏着他不知道的秘密?
一旁的苏枚也是一脸疑惑。
这时候显然不适合刨根问底,闻元澈勉强压住好奇心,跟在后面入了城。
几人寻了一处客栈,先找个地方落脚,再去追查粮草的消息。
闻元澈以没带够银子为由,硬是要了两间客房。
把房牌丢给钟离粟以后,拉着苏枚走了。
回了房间,闻昱立马从后面搂住钟离粟的腰,将脸埋在了这人肩上。
钟离粟没有心情同闻昱卿卿我我,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安之,月影今天在怕什么,你是知道的吧。”
闻昱声音有些颤抖。
虽然钟离粟没再提过地宫里发生的事,可人是自己亲手打伤的,钟离粟怎么可能不难过?
呃...
钟离粟当然知道月影为什么会对闻昱充满敌意。
还在冀中的时候,月影甚至想拉上玄万替自己报仇。
他生气自然不是因为月影的忠心,而是月影太过忠心。
这份忠心让月影有了自己的判断,可以违抗他的命令。
若是普通属下还好,可她是钟离粟暗卫的队长。
盲目行动不听指挥,只会让钟离粟死的更快些。
“安之,你在听我说吗?”
闻昱掰过钟离粟的身子,让他面对着自己。
刚才闻昱说了一大通,钟离粟完全没有回应,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我刚刚在想月影的事,你说什么?”钟离粟回过神,抬头讨好似的亲了亲闻昱的下巴。
闻昱拿鼻尖蹭了蹭钟离粟,唇瓣有些颤抖。
“我说,我打伤了你,你恨我吗?”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钟离粟说什么,他都要坦然面对。
这件事不解决,就会成为两个人心里的一根刺。
总得拔除,伤口才有机会恢复。
不是闻昱主动提起,钟离粟还真没仔细想过地宫里发生的事。
当时闻昱的黑化值过高,人很不正常,他就没有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很是奇怪。
“不是,地宫那么多守卫,你不想让我走我还能飞出去?你打我做什么?”
钟离粟偏头看着闻昱,一脸不可思议。
他怎么就没往坏处想,轻而易举的原谅了闻昱。
这小崽子满脑子的坏心思,就该让他郑重的给自己道歉。
深刻反省错误之后,才能重新给他机会。
“说,打我做什么?”
钟离粟气势汹汹的向闻昱逼近,想着借此机会逗逗闻昱。
他心里清楚,闻昱不会真的想要伤他。
假装生气,足以让闻昱愧疚自责。
闻昱怎么也想不到钟离粟会是这个反应。
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小猫。
虽然嘴上说着生气,实则根本没把地宫里的事放在心上。
反而装模做样的垫着脚尖,想要看起来有气势一些。
这得是多坚定的信任,才能让他被自己打伤以后,依旧选择相信自己。
闻昱心口疼的厉害。
钟离粟总能一句话就让人丢盔卸甲,失了方寸。
“对不起”。
闻昱眼尾泛红,抬手抱起钟离粟,让他不必再踮起脚尖就能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钟离粟伸手圈住闻昱的脖子,等着答复。
“因为缚影术需要趁人濒死之际,抽取一魂一魄,绑缚到生人的魂魄上,才能留住即将消亡的魂灵,同生共死。”
滚烫的泪水从闻昱的眼尾滑落,没入鬓角的发丝里。
钟离粟认命般的缴械投降,抬手给人擦掉泪痕。
这人怎么这么爱哭啊。
明明生气的是自己。
现在还要来哄他。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钟离粟的眸子带上笑意,似是含着一汪清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没有怪过吗?
是真的没有怪过,还是...
事情已经发生了,钟离粟不愿再去回想?
闻昱闭了闭眼睛,不敢去想,这人是抱着怎样决绝的心态,从地宫里逃出去。
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前行,又是怎样的绝望。
自己一次次的伤害强迫他,将人逼至假死脱身。
被如此对待,他怎么可能不怪。
“安之,对不起,我偏执,暴虐,滥杀,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钟离粟伸出食指轻轻抵在闻昱的唇上,堵住了闻昱即将说出来的话。
“你是我的人,好与不好,只能我说了算,不容别人置喙。”
闻昱的心脏被揪了起来,密密实实的发疼。
他宁愿钟离粟打他骂他质问他,也不愿他就这么云淡风轻的原谅了自己所有的不堪。
“还记得在西域我同你说过什么吗?”
钟离粟直视着闻昱的眼睛,说的真诚又坚定。
这小崽子心思缜密,敏感又多疑。
哪怕自己迟疑半分,他在心中都要编排出一部九曲回肠的大戏。
闻昱当然记得,钟离粟说他是天潢贵胄,是明君的典范,应该受万民敬仰。
他一直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