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打飞,实在是不像钟离粟的实力。
士兵们这边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拦下大开杀戒的钟离粟。
阿乞的士兵早就已经准备好,鹰勾箭矢纷纷落下。
闻元澈指挥着大军边战边退。
钟离粟内力大增,简直是所向披靡。
闻昱根本就拦不住他。
谢瑞咬了咬牙,一支箭准确的射进钟离粟的腿上。
“老王妃。”
闻昱声嘶力竭的冲着谢瑞大喊。
这一箭似是生生射在闻昱的胸口上,立即破开了一个血窟窿。
汩汩淌出的都是闻昱的心头血。
若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敢伤钟离粟,闻昱的剑都会毫不犹豫的指向他。
可这人偏偏是谢瑞。
闻昱连责备她的立场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钟离粟像是没有痛感一般。
颤颤巍巍的起身,丝毫没有把腿上的箭当回事。
闻昱不顾危险靠近钟离粟,谢瑞这才发现,一直跟着钟离粟的这个亲兵,居然是闻昱。
军中乱做一团,谢瑞心里惊慌,却也不敢把心思放在闻昱身上。
只能同闻元澈一起,指挥大军撤退。
一时之间,军中甚至分不出,究竟是阿乞的进攻更可怕,还是他们的主帅更可怕。
“月影,你掩护我,我绕到钟离粟后面去。”
再次被钟离粟击退,闻昱看到了旁边的月影。
两人互相配合着,勉强近了钟离粟的身。
没等闻昱出手,钟离粟的后肘就打到了闻昱的侧腰上。
疼的他呕出了一口血。
月影的箭堪堪擦着钟离粟的侧脸射出,吸引了钟离粟的目光。
这才从钟离粟的剑下救出闻昱。
完颜恪隐藏在大军身后,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钟离粟是他最满意的一个狼奴傀儡。
堪称完美。
有他在,大破燕北军简直如囊中取物。
就是不知道能用多久。
会不会像之前的那些一样,因着经脉承受不住内力的急速增长,爆体而亡。
钟离粟内力大增,没有痛感,像是个天生的杀神,所向披靡。
他不再是燕北军的主心骨,反而更像是阿乞不怕死的前锋。
在阵前奋勇杀敌,引着阿乞所剩无几的残部,把原本气势昂扬的燕北将士冲击的溃不成军。
许多士兵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们的主帅怎么了,就被钟离粟手里的剑刃斩于马下。
将士们折损太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重甲上前。”
闻元澈冲着不知所措的骑兵举起了帅旗。
不如就让他来当这个恶人吧。
之后闻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能再由着钟离粟大开杀戒了。
重甲骑兵到底是与燕王同气连枝。
即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袍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在钟离粟手里,也无一人出列。
“听军令!”
谢瑞纵马立在闻元澈身边,将帅旗高高扬起。
闻昱停下了阻止钟离粟的脚步。
在川流不息的重甲骑兵里,呆呆地看着谢瑞手里的帅旗。
这一刻他才算是真正明白,谢瑞为什么会由着钟离粟孤身一人长到三十而立。
钟离粟为什么明知道危险还是会不顾一切的深入阿乞内部。
大祁的北大门并不坚固。
全靠燕北军上下不顾一切的冷血和心头对家国的那一点执念。
面前是虎狼,身后是百姓。
由不得他们心软。
“放箭。”
谢瑞一声令下,重甲骑兵手中的箭矢瞬间落到了钟离粟的身上。
闻元澈转头,去看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将军。
他想过,若控制不住钟离粟就快刀斩乱麻。
可燕北铁骑不肯听他的。
让谢瑞不得不亲口下令杀了自己的儿子。
他看到谢瑞手里的帅旗在抖,手里的长枪也缓缓滑落。
“母妃。”
谢瑞倒下的那一刻,闻元澈稳稳的伸手接住了她。
身后传来一阵惊呼,闻元澈回身看去。
百剑穿心的钟离粟居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这还是人吗?
趁着钟离粟虚弱,闻昱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封住了他的经脉。
一道金光自钟离粟的腰间悄悄溜入他的指尖。
钟离粟似是失了全部力气,软绵绵的倒下。
早上还理直气壮喊疼的人,怎么转瞬间就面色惨白如纸。
戾气冲刷着闻昱的神识,震得他眼冒金星。
克制内心的怨毒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
他舍不得怨钟离粟,也无法怪老王妃。
他不知道该怪谁。
“鸣金收兵。”
颓势如将倾的大厦,撤军并不比进攻容易。
闻元澈边战边退,一直撤到了科图关以内。
两天前燕北军有多意气风发,如今就有多狼狈。
仓皇逃入科图关以后,闻元澈下了死守的军令。
安排完清点伤亡人数,闻元澈这才起身前往钟离粟的军帐。
军医正在给钟离粟拔除身上的箭矢。
若不是闻元澈下令,死马当活马医,出了事他担着。
军医万万不敢下手。
旁边只有月影自己在守着。
闻元澈找了一圈也没见闻昱的踪迹。
“闻昱呢?”
月影摇了摇头,“回来以后就一直没见人。”
闻元澈压着一肚子火气。
倘若这时候闻昱要是再敢整什么幺蛾子,他一定将人绑了扔到祁京去。
刚想派人去找,闻昱就自己出来了。
不等闻元澈兴师问罪。
闻昱开口道;“朕已经派人联络医仙肖家,安之留在军中不方便,朕先把人带回燕北,科图关就劳烦皇叔了。”
没等闻元澈开口,闻昱接着说。
“另外,这是朕给皇叔的密旨,令皇叔临时接替燕北主帅之位,可随意调配大祁四境的兵力,与阿乞抗衡。”
“末将领命。”
闻元澈接过圣旨,闻昱没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闻昱离开的背影,闻元澈一时有些出神。
这小崽子真的越来越像钟离粟了。
只要钟离粟在,身边的人几乎都不用动脑子。
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一手撑着天,一手将所有事宜安排的井井有条。
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闻昱将钟离粟带回燕北以后,医仙世家肖家的当家人也到了。
肖家虽只管悬壶济世,对天下大势还是了解几分。
知道出事的是钟离粟,肖老爷子不辞辛苦,亲自到了燕北。
见到钟离粟以后,半分不敢耽误,仔细给人把了脉。
只是老先生的眉头越皱越深。
闻昱大气不敢出,直到老先生放下钟离粟的手腕,才敢上前。
“先生,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