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太医诊完了脉,开了几服药走了。
十安例行询问,“娘娘可是好些了?”
连声询问了几遍,连个应答的下人也没有。
十安直觉不对,身上的佩刀瞬间握在手上。
若换成玄万,这种情况必然会唤个宫女去瞧。
再不济,也会叫上两个侍卫陪同。
可十安被在钟离粟宠的没规矩惯了。
心里想着,若这个老妖婆要是再整什么幺蛾子,就进去一刀戳死她。
死了一了百了,何苦这么用心看着。
若是王爷和老王妃那边有怪罪,他一力承担。
十安带着恼火,冲入内殿。
隔着轻纱见踏上没人,手里的刀又紧了几分。
忽听身后响动,十安回身去瞧。
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向他扑来。
十安下意识出刀,隐隐觉得不对,这时候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刀锋划过红袍,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接着一声吃痛的惊呼,十安的手上立即揽上了一个娇弱的腰肢。
鼻翼间是扑面而来的馨香。
嘉灵红着眼尾,抬眼去看他。
“本宫已经沦落至此了吗?由着一个侍卫带刀闯进寝殿。”
那眼神有屈辱有愤恨,更多的是委屈。
十安回过神,连忙躬下身去扶她。
嘉灵推开他的手,跌坐在地上。
“罢了,你走吧。让人看到,你必死无疑。”
十安皱眉看了一眼嘉灵的伤口。
虽然不深,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处理不好容易出问题。
他心里清楚,这就是嘉灵给他下的一个套。
带刀冲进来的时候,他就上当了,挣脱不得。
现在就算是如实上报王爷,就因着这点小事,王爷也不会要他性命。
可对嘉灵来说,被侍卫闯入寝宫,名声受损。
以后在后宫中怕是不好过。
十安捏了捏揽上那腰肢的手,神情难得肃穆了几分。
认命的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嘉灵盯着那个红色的背影,恶狠狠的咬着牙。
没用么?
她堂堂一国之后,屈尊降贵,对一个小侍卫投怀送抱都没用吗?
嘉灵自暴自弃的躺在方砖地面上,冷的彻骨。
钟离粟,她好恨。
若钟离粟想要自己登基为帝,她也认了。
可他居然扶持起了闻昱。
凭什么是闻昱,那个贱人的儿子。
她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女儿,还被送去了和亲。
那个贱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一连生了两个皇子。
她好不容易夺了一个,还要被她的儿子踩在脚底下。
她不甘心,她好恨呐。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眼尾的泪渍都干涸了。
嘉灵听见门口出现了响动。
十安拿着药回来了。
见嘉灵躺在地上,红衣铺泄在身侧,宛若一朵凋零的牡丹花。
璀璨与热烈不在,只剩断枝残瓣。
十安动手将她安放到了榻上,一言不发给人上药。
指尖划过嘉灵细腻的皮肤,十安头皮发麻。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为什么还要回来管她,将自己的罪名坐实了。
“记得换药,伤口结痂后用这个,不容易留疤。”
十安将一个白玉瓷瓶放在旁边的矮凳上。
说着起身要走,却被嘉灵握住了手。
“我下次难受,还能见到你吗?”
嘉灵没有自称本宫,微微蹙眉看着十安。
十安从来不知道,人的手还可以软成这样。
温热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手心的茧子。
向来喜欢撩拨别人的十安,第一次被人撩拨的不能自持。
飞快的逃出了坤宁宫。
嘉灵的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玄万发现最近十安不太对劲。
找他的时候总找不到人,问起来都说没见过他。
趁着得空,约人去了两人常去的小酒馆。
“你最近怎么回事,不仅我找不到你,上次连王爷找你也没见到人。”
玄万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好友。
平时这人疯疯癫癫咋咋呼呼的,青玄阁到处都是他的声音。
最近几乎在十安脸上看不到笑意,话也少了许多。
十安不在意的笑笑。
“玄万,你说我们跟了王爷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玄万直觉十安这句话问的有问题。
可是十安与王爷的关系,要比他与王爷亲近的多。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十安会生出二心。
“我们就是做近卫的,哪有什么为什么?”
玄万不在意的仰头干了一杯酒,顺带着给十安夹了几块熏肉片。
“我们的命都是老王爷老王妃给的,听主子的命令行事,天经地义。”
“是啊,天经地义。”
十安笑着给玄万把酒满上,扯开话题。
两人又恢复了往常打打闹闹的样子。
十安还是看不惯闻昱,时不时冒出一句让王爷取而代之的话。
开始在钟离粟并不介意。
后来说的多了,钟离粟狠狠的训斥了十安,罚了俸禄,这才消停了不少。
钟离粟出宫以后,闻昱在朝中的动作越来越大。
隐隐有与钟离粟夺权之势。
而钟离粟完全放任不管,只与景王吃酒作乐,或者是在王府里钓鱼。
十安再次提了杀掉闻昱自己登基的话。
引得钟离粟勃然大怒。
到底是没舍得真罚十安,只让他闭门思过。
后来十安才发现,原来是王爷早就对闻昱生出了那样的心思。
难怪会几次三番的维护闻昱。
至此十安才消停了不少,再不拿鼻孔看待闻昱。
西南叛乱,钟离粟带兵去平,将十安留给了闻昱。
十安难得有机会进宫。
很快就收到了嘉灵的消息。
他避开守卫,潜进了坤宁宫。
许久未见,十安也忍了许久。
一室旖旎过后,嘉灵的指尖轻轻刮在十安的下巴、胸膛。
“你想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
十安喉结微动,捉住了那不安分的指尖,含在嘴里细细舔舐。
“你想让我带你走?”
嘉灵娇笑着抽出手指,“杀了闻昱,我跟你离开。”
十安的手蓦然攥紧,疼的嘉灵惊呼出声。
心疼的卸了力道,十安摊开掌心去看。
嘉灵的手已经被他捏红了,可怜的待在他的手心里。
这个女人就该被人放在心上悉心疼爱。
可她丈夫不疼她,她的父兄不护她。
看似凤袍加身,荣耀非常。
其实不过是被玩弄于指尖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