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香停下抚琴,笑容温柔而宠溺:“怎么了?”
“我原以为,我会一直爱他,直到我生命的尽头……”白洛曦的目光落在花园里的花上,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寂寥,“可是我错了。自从我发现他为了将林瑞嘉绑在他的身边,动用了情·蛊,我便觉得,我没那么爱他。哥哥,或许,我该回头了。”
白沉香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曦儿……”
“哥哥,”白洛曦绝美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浅笑,“如今,你还爱瑾妃吗?”
白沉香想起那个木槿花一样的女人,只是微微摇头。
白洛曦倚在他身边,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哥哥,瑾妃当年入宫时,你放手放的那般轻易,那时我以为,你的爱就是成全。而我的爱,是霸占,是绝不放手。可是今天回头再看,突然觉得,咱们兄妹俩的爱,都那般荒唐,那般无奈。”
她说得认真,美眸之中满是落寞。
白沉香注视着她的侧脸,她的侧脸也很美,像是上苍最完美的杰作。肌肤雪白,修长卷曲的眼睫像是扇子一般在乌黑的瞳孔之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她几乎从不用胭脂水粉,更不用口脂,可她的嘴唇,是那般红艳艳的颜色,叫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亲。
“哥哥,他用那种极端的法子将林瑞嘉绑在身边,这样下去,他们两个都不会得到幸福。”白洛曦很认真地继续说着,视线注视着远处的虚空,“哥哥,你说,我以后还能遇到能让我爱上的人吗?哥哥,你说——”
她话未说完,一个吻便轻轻落在了她的唇角边。
那样温柔,那样缠绻,那样小心翼翼。
白沉香闭着双眼,深情款款,俊美的面容在白洛曦瞪大的双眼之中放大。
饶是征战沙场、所向披靡的女将军,此刻也被这个吻吓得不轻。她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捂着嘴巴,满脸不可思议:“哥哥,你做什么?!”
他们,是兄妹啊!
白沉香缓缓睁开眼,望着略显慌张和狼狈的白洛曦,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亭子里,两人正尴尬着,忽然一个人急匆匆往这边奔来,正是前来传话的磨叽。
磨叽三两步冲到亭子里,急慌慌地喊道:“完了完了,太子妃遇难了!”
此话犹如五雷轰顶,白沉香猛地提起他的衣领,双眼通红:“你说什么?!谁遇难了?!”
磨叽自觉失言,忙解释道:“不是遇难,是遇险!殿下派我来跟你说一声,叫你赶紧调集白府的兵力,速去水府救太子妃!”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沉香很想一拳把磨叽打飞出去,传个话都传不清楚,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成为幕北寒的左膀右臂的。
“此事说来话长,容我路上跟白公子说!”
两人说着,一同往花园外掠去。
白洛曦站在亭子里,望着白沉香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心里头宛如一块巨石落地,长长松了口气。
她只觉得唇角滚烫,脸上更是在发热。
她双手捂住双颊,眸中满是羞涩。
她独自站了一会儿,忽然猛地一跺脚,努力平息心里头混乱的情绪,转身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她努力摆出和平时一样的姿态,却不知一路上,都双颊绯红,甚至连耳尖都染上了红晕。
白沉香很快调集了白府的两百精锐,一路浩浩荡荡跟着磨叽往水府而去。
水府中。
面对林瑞嘉提出的交易,秦氏眸子转了几转,这百年雪莲花可是好东西,府里头只有几棵八十年的雪莲花珍品。
她自觉这是个划算的交易,便爽快地答道:“哎呀,瞧太子妃客气的,不过是一颗十色果,太子妃如果想要,送给您也就是了,何必拿东西来换!”
明明是这样说着,却对身后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刻从苜蓿手中接过盛着雪莲花的木盒,退到秦氏身后。
林瑞嘉失笑,示意寒蓉蓉上前去拿十色果。
一桩交易漂亮地进行完,林瑞嘉也打算起身告辞。
然而正在此时,水苍遒带着人大步走进来,皮笑肉不笑地对林瑞嘉点点头:“太子妃娘娘。”
林瑞嘉敏锐地感觉到来者不善,便端坐不动,淡淡问道:“水阁老刚下朝回来?”
水苍遒盯着寒蓉蓉手中捧着的十色果,“敢问太子妃,那东西,可是在水府的宝库中拿的?”
秦氏忙起身,低声将刚刚的交易说了一遍。
水苍遒脸色变了几变,抬眸盯着林瑞嘉:“请太子妃在此稍等片刻。”
说完,也不等林瑞嘉同意,便示意秦氏随他去里头。
两人进了最里间,水苍遒一个巴掌便招呼到秦氏脸上。
秦氏捂着脸,眼中满是惊愕:“公公,您这是?”
“不知进退的东西!”水阁老在座位上坐下,猛地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已经告诉林瑞嘉,那是十色果了?!”
秦氏满脸懵懂,“是啊,可有什么不对?她用百年雪莲来换咱们的十色果,儿媳以为咱们算是赚了一笔……”
“糊涂!”水苍遒恨铁不成钢,“当初我就不该让老大娶你这个蠢妇进门!坏我大计矣!”
秦氏仍旧不明白,只眨巴着一双眼,畏惧地望着水苍遒。
“去家庙悔过三日!”水苍遒不耐烦地下了斥令,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秦氏仍旧处在懵懂之中,丝毫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水苍遒大步走到外面,对林瑞嘉点点头,随即命人去将寒蓉蓉手上的东西拿过来。
寒蓉蓉自然是护着不给,这是她大哥救命的东西,她说什么都要拼死护着。
林瑞嘉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了桌案上,身后桑若立刻执剑上前,一脸戒备。外头的太子府的侍卫们也纷纷摆出防御状态,似乎只要水苍遒有什么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水苍遒笑得老奸巨猾,负着手道:“太子妃,这玩意儿,压根不是什么十色果。长媳她听人胡说,便信了。”他说着,从旁边的嬷嬷手中拿过雕花木盒,手中内力运转,那一整盒的果子竟都化成了齑粉。
林瑞嘉冷冷望着落在地上的粉末:“水阁老这是何意?是不想将这东西给本宫吗?!”
她自问虽与水府有过节,却还不至于如此。她想不通,为何水阁老会这样为难她。
大厅中的水玲珑等水府女眷被管家引着退了下去,一时间,大厅里只剩林瑞嘉为首的一干人,和水阁老为首的一干人对峙。
林瑞嘉起身,毫不畏惧地与水苍遒对视:“水阁老若是怨恨本宫毁了你长孙女的婚事,本宫在此做主,即日便将水玲珑许给太子做侧妃。”
水苍遒冷笑一声,目光只盯着寒蓉蓉手中的东西:“侧妃这位置,老朽的长孙女可并不稀罕。”
“水阁老的意思,是要本宫让位?”林瑞嘉挑眉。
水苍遒挥了挥手,立刻有五名高手逼近寒蓉蓉,焦点集中在她手中的十色果上。
桑若的剑已经出了鞘,高度戒备地盯着那五名侍卫。
而守在外头的太子府精锐们也俱都拔出了剑,与水阁老带来的高手们对峙。
局势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林瑞嘉死死盯着水苍遒,心里头怎么都猜不透他的想法。
屋外一声惊雷,天空乌云翻滚,处处透着阴沉与窒息感。大厅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人。
与水苍遒对峙的林瑞嘉丝毫不落下风,一双凤眼含着威严,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凤凰。
水苍遒心中暗暗惊讶,他是北幕的阁老,上位已久,浑身自有一股迫人的威势。眼前这个少女不过是十六妙龄,怎生俱有这样强大的气场?!
林瑞嘉扫了眼外面对峙的侍卫们,微抬了抬光洁的下巴,声音不怒自威:“本宫在贵府叨扰多时,现在便告辞了。”
说着,便要往外走。
水苍遒怎肯让她出去,几名高手拦在了她跟前,大有若她前进一步,便要取她性命的架势。
“水阁老这是要造反吗?!”林瑞嘉掷地有声,蹙起眉头怒喝道。
“留下她手中的东西,我可以让你们走。”水苍遒指着寒蓉蓉手中的东西。
林瑞嘉心中百转千回,这老狐狸先是毁掉木盒里所有的十色果,接着似乎又要毁掉寒蓉蓉手中那颗。
这样粗暴的摧毁手法,绝不是舍不得将果子给自己。
他,似乎是要抹去十色果的存在。
可他为什么要抹去?
他不想自己拿回去救人吗?但若是不想自己救人,直接收回去不就行了,为何偏要不计代价的摧毁它们?
除非,十色果的存在,对他来说,十分致命。
林瑞嘉脑海之中猛地划过一道精光,她不敢肯定,但仍旧摆出了闲适的姿态,以十分淡然的口吻道:“怎么,水阁老是怕犯下的罪行暴露吗?”
水苍遒老目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林瑞嘉。但在看到林瑞嘉似乎松了一口气时,他才醒悟,原来刚刚林瑞嘉的话,不过是试探!
自己纵横官场几十年,今天居然栽在了一个十六岁女孩的手中!水苍遒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厉声道:“太子妃好胆色!但是今天,这十色果,你们必须留下!否则,老朽可不敢肯定,你们能够活着走出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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