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铁牛大步走了回来,对沈慕云说:“云儿,他让你抽,你不必客气,抽他丫的。”
沈慕云假装犹豫,崔铁牛将鞭子塞到了沈慕云手里,沈慕云看起来柔柔弱弱,怯生生地试探着抽了顾青岩一鞭子。
顾青岩没想到被柔弱美人抽鞭子会这么疼,但他咬牙忍着,总觉得每一鞭子打下来,沈慕云的怨气就会消解几分。
潘乐瑶在一旁暗骂顾青岩是贱骨头,心里越发对顾青岩失望,她躲得远远的,唯恐沈慕云的鞭子误伤到她。
娇月则眼泪汪汪地看着崔铁牛,谁料崔铁牛半分眼神都没有给她。崔铁牛挺拔地站着,一脸怜惜地看着沈慕云。
沈慕云抽了顾青岩三十几下以后,顾青岩疼得撑不住,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沈慕云停了下来,问顾青岩:“你还害人不害人了?”
顾青岩强忍着疼痛,赶紧摇头:“不害人了,再也不害人了。”
沈慕云扭过头,将鞭子还给了崔铁牛。
顾青岩满怀期待地看着沈慕云,问:“云儿,你消气了吧?你等着我回来,到时候,我一定把你追回来,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
沈慕云假装害怕,后退一步,靠在了崔铁牛结实的胸膛上。
顾青岩眼睛猛然睁大,露出难以相信的表情。
娇月大喊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沈慕云,你跟崔铁牛有一腿!”
顾青岩痛心疾首地说:“云儿,你当真不记得了吗?我才是你的夫君啊!”
沈辰熙在一旁笑道:“我姐已经与崔千总缔结婚约,下个月就要成亲了。可惜到时候你们在流放路上,吃不得喜糖,喝不得喜酒了。”
顾青岩的心碎成了八瓣儿:“不可能!云儿,你怎么这么快就要改嫁他人?!还改嫁给这样一个粗鲁的汉子?!”
崔铁牛一鞭子抽向顾青岩:“你骂谁是粗鲁的汉子呢?!嗯?!”
崔铁牛这一鞭子下来,顾青岩的衣裳被抽烂了,被抽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疼得顾青岩打了个哆嗦。
崔铁牛目光冰冷地看着顾青岩:“云儿是你该叫的吗?你们已经义绝,她嫁给谁是她的自由,轮得到你多嘴?!”
顾青岩眼睛里满是痛苦,抬眼看向沈慕云,沈慕云却将脸埋在崔铁牛的胸口,看起来小鸟依人,连看都不看顾青岩一眼。
顾青岩身子摇晃,闭上眼睛,几滴眼泪流了出来。
娇月见势,作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求道:“铁牛哥,我以前做错了一些事,对不起铁牛哥,我知道错了。铁牛哥,你能不能拜托拜托官差,让他们路上照顾我几分啊?”
崔铁牛将官差唤过来,说道:“兄弟,这个女人叫娇月,她雇凶绑架我的未婚妻,心思歹毒得很,你们路上要格外小心她一些,别着了她的道。兄弟们路上不要给她一点优待,流放的罪人就该受受苦。”
娇月气得差点昏厥过去,崔铁牛这样说话,是让官差对她更狠一些,不要手下留情,她这一路只怕更难熬了。
顾青岩看起来失魂落魄,崔铁牛说:“顾青岩,你们的流放地是泰宁卫对吧?你一定要活着到达泰宁卫。本千户即将前往北边边境,虽不知道是哪个千户所,但是,我们在北边肯定还有再见面的时候。”
同在北边边境,崔铁牛一定会好好“照应”顾青岩。
沈辰熙笑道:“顾青岩,你阻挠我进锦衣卫,如今,我还是成了锦衣卫的千户。你若不死,我们还会再见,到时候,我们好好叙叙旧。”
沈辰熙说到“叙叙旧”的时候,话语里有无尽的寒意和杀气。
顾青岩害怕,身子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沈辰熙的目光扫过潘乐瑶和娇月,潘乐瑶胆寒地低下了头,她父母都没有来送行,她就知道大事不好,如今,她是怎么都不敢在这两个男人跟前横的。
娇月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泪,身子佝偻着,一动不敢动。
两个差役听说眼前两人都是千户,顿时不敢小看。
崔铁牛将鞭子递还给差役,笑道:“多谢二位兄弟,兄弟们路上手段严厉些,将来你们到了北边,找我崔铁牛,我一定请你们喝酒。”
二位差役抱拳:“好说好说,小人们提前多谢崔千户了。”
差役对顾青岩呵斥道:“还不赶紧起来?该上路了!”
顾青岩艰难地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看起来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潘乐瑶快步跟上,娇月则依旧将两个包袱背上,脚步踉跄地跟在后面。
崔铁牛将沈慕云扶上了马车,沈辰熙也上了车。
沈辰熙恨恨道:“便宜了潘乐瑶,她若不是女子,我一定打她一顿出气。”
沈慕云笑道:“弟弟,不用懊恼,她怀着身孕,流放路上有她吃不尽的苦头。”
崔铁牛说:“我找人看着他们,只要差役敢格外宽待他们,我就会出手。”
三人都感觉畅快了些。
崔铁牛红着脸说:“我下个月底前要动身北上,婚期会定得近一些。时间仓促,恐怕要辛苦辰熙兄弟准备成亲的事了。”
沈辰熙笑了起来:“姐姐成亲的事,我多操劳些原是应该的。铁牛哥,你找人合一合你们的八字,若是合……”
崔铁牛忙说:“肯定合,我们的八字肯定合。”
沈辰熙忍不住笑了。
崔铁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回去找人算算日子,挑一个黄道吉日,然后我再来沈宅请期。”
沈辰熙点了点头。
景王府内,春晖院里,景王太妃正在抹眼泪。
景王惶恐地问:“母妃,您这是怎么了?哪个下人伺候得不好吗?还是儿孙们不孝顺了?”
景王太妃放下帕子,红着眼眶问景王:“我只问你,云儿呢?”
景王忙哄道:“母妃,不是跟您说了?沈氏她回沈宅……”
景王太妃不悦地打断了景王的话:“我是病了,不是傻了,你别再拿这种话来糊弄我。”
景王摊手:“母妃,您这话让母妃怎么担得起?儿子不敢糊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