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穿越过很多的世界。
每一个世界里,她都是一个炮灰。
可是这个世界的炮灰,她特别炮灰。
谁见过才出场三分钟就被炮灰掉的女人呢?
只差一步,沈望舒就要圆润地滚回金色的空间去了。
她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发现自己的手柔嫩雪白,细腻得一看就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金。
她身上还穿着一件雪白飘逸的裙子,脚下踩着一双尖尖的绑着精致缎带的鞋子,如果不是那个还在侍候着向她重新扑了过来的丧尸很煞风景,她一定觉得这是一身十分美丽适合逛街的打扮。可是这个时候,她懒得理睬恐惧地逃跑的了男人,眯着眼睛顺着视线看去,见那个丧尸扑过来,用尽全力,从一旁的货架上抓起了一把剪刀。
她握紧了剪刀,在丧尸咬向自己的瞬间,将这剪刀锋利的前段,刺进了它的额头。
丧尸的头颅爆裂,倒在了沈望舒的面前,她雪白的裙子上全是乌黑的血液。
沈望舒只觉得双手疼痛,哆哆嗦嗦地握着手里的剪刀,向着双手看去。
她并不害怕,可是这个身体太过柔弱,方才的用力叫她的手承受不了。
幸亏这家商场的顶楼都是一些很昂贵的国际品牌,因此客户不多。
她这个品牌店里,只有眼前这一个似乎是导购转变成的丧尸,还是个娇小的女人,因此她没有多耗费什么力气。
可是她不能一直停留在这里,外面的情况她就算是闭着眼睛都知道,想必十分不好。她站在这里都听见下面的楼层传来了人们尖锐的嘶喊,他们都没有想到冲到楼上来避难,而是都想着快速地向下方商场的一楼出口跑。
这在任何时候都是第一选择,可是却并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之下。这里是市区最繁华的街道和商场,不知有多少人在,如果一起向着一个方向逃离,很可能会发生拥堵和踩踏。
到时候遇到丧尸,只怕普通人只会害怕混乱,安全逃离的希望很渺茫。
丧尸病毒又是传染的,被咬到一口,就一定会变成丧尸的同类。
就连日后出现的传说中的异能者,同样不能幸免。
沈望舒握着剪刀垂着眼睛,想着这本故事之中的剧情,脸上阴晴不定,努力寻找着自己的逃生之路。
她应该庆幸她出现的时间是丧尸病毒刚刚爆发的第一时间,那些刚刚转化的丧尸还不能灵巧地上楼梯,所以可以叫她镇定地想着自己的办法。她忍不住握了握自己脖子上一枚温润的羊脂玉挂坠,什么都不想,先将手指咬破,把自己的血涂抹在了这枚挂坠上。
她感到自己的眼前有些失血过后的眩晕和模糊,之后,就发现自己多了一个很大的空间。
当这个空间真的出现,沈望舒的精神方才松弛了下来。
这是书中最大的金手指,一枚可以拓展得无穷大的储物空间,虽然没有什么种田或是洗涤人根骨的功能,可是只看在它能够装运更多的物资,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个空间,本来就是属于她,这个世界名为宁柔的女孩子的。
她在末世的初期就不小心把自己的血沾染在了自己的挂坠上,并且得到了一个储物空间,在初期寻找生路的时候搜集了很多的物资保证了自己和同伴的基本生活,并且在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在末世逃生的途中救下过很多的人,也得到了很多人的保护。
可是她对别人的帮助,在同伴的眼里却像一个恶心的圣母,她以为的最好的朋友觉得她就是一个白莲花,并且深深地厌恶着在途中费心去帮助别人的宁柔。
这个最好的朋友,在丧尸潮中死去,然后重生回了末世之前。
这才是这本书真正的开始。
在这本书里,女主角是个杀伐决断,有着理智与坚强的女人。她从末世回到末世还没有开始的时间,对总是拉后腿救下一个又一个没用的废物的同伴十分厌恶。
宁柔有一个很大的储物空间的事情并没有隐瞒自己最好的朋友。因此,这个女主角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不想再为宁柔烦心,只想得到宁柔手里的空间戒指。她欺骗宁柔买下了很多的物资放在商场顶层的独立的库房里,并且叫宁柔留在商场等着她。
她不需要手上沾染宁柔的鲜血,因为商场中的丧尸就可以把她撕成碎片。
她最后就可以轻松地得到宁柔的空间和物资。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主意,宁柔在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挂坠是一个储物空间。她也相信着自己的好友,不知道好友其实已经对自己心生杀意。
她也不知道末世即将到来,所以听话地和自己交往的豪门男友停留在商场里。她从未想过好友会将自己置于死地,可是迎来的,却是丧尸的血盆大口。她死在末世的初期,不知道自己的好友拿走了自己的空间,和自己买下的数量庞大的物资。
这一次,她的好友成为了呼风唤雨,被人敬仰的女神。
她却连骨头都已经腐烂在了这里。
沈望舒沉了沉自己的眼睛,起身摸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给家里打电话。
如果说宁柔的好友真的是一个杀伐决断的女人,那么就算对宁柔不喜,她也不该送她去死。宁柔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就算她无理要求地要她花了很多钱去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有问过。
她如果想要这枚空间挂坠,其实只要说一句,宁柔就真的会交给她。她信任依赖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却一点活路都不给她。这就算了。可是从前对那个女人疼爱如同亲生女儿的宁柔的父母,又有什么错?
他们在末世的初期就被家里变成保姆的丧尸咬死,那个女人明明知道,这一世却从没有提醒过一句。
可是沈望舒却不能坐视不理。
她拨打着家里的电话,听着电话的忙音,心里慢慢地变冷。
这个时候宁柔的父母都应该在家里,却没有人接电话。
沈望舒看了看这层商场的尽头。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库房,修建得仿佛只是一堵墙,很少有人会留意墙后巨大的空间,那里面装满了各种宁柔购买的物质。
食物,水,节能手电,武器,保暖结实的衣服,绳索,食盐还有药品,还有烟酒之物等等,这批物资花费了至少五百万,是宁柔所有的私房钱,她还和自己的父母借了很大一笔钱按着好友所说买下了一辆坚固的越野车,还通过家里的关系买进了很多的汽油和柴油。
汽车和汽油都被放在宁家别墅的地下车库里,余下的那些物资就都在这个商场里。沈望舒知道这个好友为什么要把物资放在这个商场。
那个商场的下方还有一个规模很大的超市,末世的初期大家只会慌不择路地逃命,并不会想到去超市搜集物资。
那女人是想搂草打兔子,带走物资之后就将那超市打劫一空,零零碎碎的那些稀罕的物资加在一起,她就不必担心短缺什么。
那个库房很近,可是沈望舒却来不及想更多,顺着另一侧的小通道跑去。
要把那些物资收集起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可是她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家里的电话打不通,她只能趁着混乱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开车回家。她知道可能来不及,也知道放弃那些物资很愚蠢,可是她总是觉得,这世上,还有比性命和收集物资更重要的东西。她不想再看那间库房动摇自己的心神,也知道这件商场还有一条安全直接通往外界的活路。宁柔的好朋友肯定不会把自己也陷入死路之中去,因此她早就叫宁柔把自己的车停在了通道外。
那是一个无人的空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丧尸。
如今都便宜了沈望舒。
她正要顺着楼梯往下跑,却听见手中紧握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到手机上是来自自家的号码,心里突然一松。
“妈?”她接起电话急切地叫了一声。
“柔柔啊。”宁母的声音还有些惊魂未定,还透着几分恐惧,然而声音却比沈望舒还要急切地叫道,“你在哪儿?!外面什么样了?你有没有事?要不妈妈去接你?!”
她一味地担心着自己的女儿,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方才也在惊魂一线上。她害怕极了,可是却有勇气要出来寻找自己的女儿。沈望舒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听着宁母在电话里担心得哭起来,急忙安慰地劝说道,“您别担心,我没事。”
“你在哪儿?”宁母哭着问道。
她的身边,传来了宁父急切的叫声。
“我在商场,正准备回家。”知道宁父宁母没事,沈望舒放下心,急忙叮嘱道,“家里的保姆是不是病了?赶紧把她锁在屋子里。妈,这病毒感染,你和爸别叫她咬到。”她唯恐自己说得晚了叫宁父宁母受伤,听见宁母说那个保姆方才真的要咬她的时候,老两口却被人给救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又不安地问道,“救人?陌生人?”
这个末世,陌生人也叫人很担心。
“没事儿,是个热心的小伙子,还叫咱们把别墅外的电子门都给拉上了。”宁母感激地说道。
沈望舒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听宁母的意思,那人去处理保姆的尸体去了,迟疑了一下地说道,“您替我感谢他。”
她虽然觉得陌生人都很可疑,也会在心底生出戒备,可是在自己的父母被人救了之后,她只会在心底感激他。或者他想要得更多。物资,金钱,可是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宁父宁母的生命更珍贵的东西呢?她什么都愿意给那个救了自己父母的人。
她的心里一松,看了看天色,突然扭头,看着那件库房眼睛明亮了起来。
“如果宋希去找您,您别给她开门。”宋希就是宁柔的那个好朋友,那真是一个敢下毒手的女人,沈望舒唯恐宁父宁母着了毒手,听见宁母有些诧异,眯着眼睛说道。“就是她把我坑进丧尸堆儿里去的,这女人现在就是我的大仇人,她心狠手辣的,您和爸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心软。”她听到宁母的惊呼,之后怒骂宋希的良心被狗吃了,笑了笑,知道宁母心里已经起了戒备,这才放下了电话。
宋希本就是狼心狗肺。
她生来贫寒,连上学的钱都是宁父宁母的帮助,却眼睁睁看着宁父宁母去死。
不过这一回,她肯定不会这样简单地就放过宋希。
沈望舒快步走到了这个隐蔽的库房,拿钥匙打开了大门,就见这极大的库房里各种物资堆得满满登登的。
她仰望了一下这些小山一样的食物,挥手不厌其烦地将所有的东西都收在了空间戒指里。虽然她的动作很快,可是当最后一把斧头被她收下之后,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她从空间里取出一把很短小锋利的刀子开/山刀握在手里,挥舞了一下觉得很合适自己,可以防备意外,这才走出库房。
她想了想,重新将库房上锁。
如果宋希不甘心想要进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物资,没有钥匙的话,想必要花费很多的时间了。
她顺着通道离开的时候犹豫很久,还是没有将超市里的物资收走,而是只将堆放在通道旁的口香糖和薄荷糖收走了一半。
她的空间戒指里不缺少物资,如果只是她和宁父宁母外加一个新鲜出炉的救命恩人,想要用完至少也得几年。既然物资丰富,她又何必将所有的物资都收走,不给别人一点希望呢?
沈望舒不想去想当有幸存者历经千辛万苦冲破丧尸进入这个商场,却发现超市里什么都没有的崩溃与绝望。她或许这么做真的有些圣母,可是她却并不讨厌这样的自己。宋希是从末世回来的,末世里短缺什么,她早就叫宁柔都配齐了。
连卫生纸都买了三百箱,沈望舒真的不觉得自己还缺少什么。
做人留一线。
她拿走口香糖,只不过是因为唯恐以后水源珍贵,大家不好经常刷牙,嘴里会有味道。
她把一颗口香糖塞进了嘴里,从通道快速跑下,这一路果然没有遇到丧尸。她从通道冲入停靠在外的车子里,发动起来就看见电话上闪动。担心手机声音引来丧尸,她已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偏头一看,看到是宋希在给自己打电话。她哼笑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接。宋希想必也是在试探,就如同她给宁父宁母打电话一样。如果有人接听,那就是人还活着。
如果没有人接听,那就是人已经死了。
这个时候宁柔应该还信任着自己的好友,当然不会怀疑她,拒接她的电话。
她不接,宋希就该想到,她是死了,可以来接手她的空间和物资了。
希望宋希快点过来。
到时候,可没有一辆加满油的车子停在安全通道外面供她逃离了。
沈望舒把手机丢在一旁随它震动,开动了汽车冲出了商场的停车位。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混乱一片,这个商场虽然是在最繁华的市中心,不过却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宁家在郊区的别墅。
沈望舒却不敢往小路上开,唯恐小路被其他车辆堵住去路,自己退都退不出来。她上了大路,一路横冲直撞,直到面前所有停得乱七八糟的车辆都撞到大路的两旁,连自己的汽车挡风玻璃都碎了,这才狼狈地回到了家里。
宁家别墅地处郊区。
这是一大片的别墅区,彼此的间隔十分宽阔,人也不多。
沈望舒冲出市中心回到了这里,就知道自己算是逃出来了。
她急忙给家里打电话,看着电子大门缓缓开启,看着外面零零星星几个丧尸摇摇晃晃地冲这边来了,急忙开车进门,顺便叫家里把大门关上。
车子一进家门就彻底坏掉了,沈望舒只觉得背后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
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撞坏了多少车子,也幸亏自己的车十分坚固,不然如果坏掉,自己就只能从一旁的路上开一辆无主的车回来了。
如果要在市内全是丧尸的地方下车,那跟自杀也差不多了。她觉得宋希也真是疯狂,就为了弄死宁柔,竟然就把物资地点定在了市中心,也不怕自己跟宁柔同归于尽了。她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快步进了别墅,就看见宁母冲了出来。
宁母的年纪不小了,头发染上了斑白的痕迹,似乎是因为担心女儿的原因,她的一双眼睛红肿不堪,人也憔悴了很多。
看见沈望舒站在门口对自己微笑,宁母的目光落在了她满是血迹的裙子上,顿时泪流满面。
“我没事儿,这是别人的血。”沈望舒温和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落泪的宁母。
这是宁柔的母亲,她取代了宁柔,就得如同宁柔那样孝顺她。她也并不讨厌这类感情,上前摸了摸宁母的手臂,却看见她的母亲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血污用力地把自己抱住。她被抱在这位母亲怀里的时候,眼神有些怔忡,想到了从前自己被沈母,被吕可抱着的那种很满足的幸福。
“我回来了妈。”她把自己的脸埋进宁母的头发里,低声说道。
宁母顿时嚎啕起来。
当知道外头乱起来,人吃起了人的时候,宁母几乎要崩溃了。
她想,如果自己唯一的女儿出了什么事,自己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所幸她回来了。
“快进来。”宁母抱着沈望舒哭了很久,这才抹了眼泪拉着她进门。她紧紧地握着沈望舒的手,脸上还带着后怕,仿佛很担心下一刻沈望舒就会消失了一样。她一边带着沈望舒进门,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回来了就好,咱们一家人,到哪里都在一起。”
宁家是市里最有名的富商,住在这里当然之前已经考虑过安全问题,因此别墅外墙十分坚固,更何况这场乱子虽然很恐怖,不过宁母并不是很担心。
等国家反应过来,自然会有援救,他们只需要安心等待救援,不要在这个时候乱跑就可以了。
沈望舒听到这个,苦笑了一声。
宁母还是太乐观了。
丧尸病毒的扩散才是一个开始,很快才会进入到全面爆发的时间,到了那个时候,全世界各地都在爆发这种传染性很强的病毒,国家也有心无力了。
不过宁家的别墅确实是初期很好的一处避难点,沈望舒还清楚地记得,用不了多久,国家就会开始建立东南西北几大安全区,供幸存者居住,统一保护幸存者。
她也知道应该在第一时间前往那里,听见宁母在忙碌着给自己预备吃饭,看见宁父踉踉跄跄地冲出来抱着自己又哭了一回,好好儿把宁父安慰好了,看着宁母去做饭,这才对宁父轻声说道,“外面太乱了。咱们别墅虽然坚固,挡得住丧尸,不过这世道乱起来,人心叵测,挡得住丧尸,挡不住人心的。”
秩序的崩溃,会叫人的心也变得扭曲可怕。沈望舒知道所谓的安全区是为了保护平民的安全。
这个安全,不仅是来自丧尸的威胁,也有人类的威胁。
所以她才会建议宁父提前前往安全区基地的地点,争取第一时间就加入进去。
更何况虽然丧尸是一场灾难,不过对于人类来说也是一场进化,在这场灾难里有很多人觉醒各种能力,成为能和丧尸抗衡的异能者。
“你觉得去哪里合适?”宁父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除了担心女儿之外,一向精明,听见沈望舒说起安全基地,不由思考了起来。
“如果真的建立基地,到时候选离咱们最近的那个就够了。离得越远,这一路上就越危险。”沈望舒想了想就说道。
宁父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看见沈望舒沉静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咱们柔柔也长大了。”
沈望舒垂了垂自己的眼睛,低低地应了一声,
“宋希那丫头,真的害了你?”宁母端了一盘子小炒肉片和一碗白饭放在沈望舒的面前,看她扒着白饭就大口地吃,显然是饿坏了,急忙给她倒了一杯果汁,看她几口就给喝光,又饿又渴的样子可怜极了,不由更加心疼。
因为宁家平常住在郊区,买菜什么的不大方便,因此别墅里总是会预备至少半个月的粮食。宁母听沈望舒说起外面的混乱,还有那些吃人的丧尸,就开始清点家里的食物了。
“什么声音?”沈望舒一边吃一边抖着耳朵问道。
她是真的饿坏了。
宁柔并不是一个喜欢锻炼的人,身体柔弱单薄,沈望舒一路上虽然是坐在车里,可是注意力高度集中,精神紧绷,对身体的消耗很大。
她精神紧张的时候不觉得,可是闻到饭菜的味道,顿时就饿得不行。
“我在放水,存储一点。”宁母担心地说道,“如果停水的话,咱们可怎么办?”
她见沈望舒要说话,压住她叫她继续吃饭,这才对宁父说道,“家里还有五袋大米,两袋白面,还有点玉米面小米儿什么的,咸菜腌肉火腿还有一点,倒是不缺什么了。”只要有食物在,宁母就不担心生活问题。她算了算家里零零碎碎的东西,摸着沈望舒柔软的头发叹气道,“如果咱们四个省着点儿吃,也能支撑两个月。”这时间已经不算短了,她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够。
她担心的是食物吃完,该怎么办。
总不能出去搜索食物吧?
外头丧尸那么多,家里老的老,沈望舒又是个柔弱的女孩儿,只怕一出去就得送到丧尸的嘴里去。
“四个?”沈望舒突然问道。
她本是想告诉宁母自己空间里有的是吃的,完全不用担心,可是听到这个顿时把这个话题丢在脑后,急忙问道,“怎么是四个?……”她突然诧异道,“那位恩人还没走?”
之前救了宁父宁母一条命的那位陌生人,沈望舒进门以后就没有见到,还以为早就走了,没想到人还在宁家。如果家里有外人在,空间这个秘密就不好这样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她当然感谢那个人,也会报答他,可是属于自己的秘密,她不想草率地暴露在别人的眼前。
“没有。”宁母就指了指宁父说道,“你爸不叫人家走,那孩子我瞧着也似乎没有个家的样子,还不如留在咱们家里呢。”
宁母是好心,宁父低低地咳了一声。
他也确实是好心,不过更多的,是看中那那人的身手。
敏捷强悍,当时家里的保姆变成了丧尸扑过来,牙齿都碰到宁父的脸了,都以为死定了,可是这青年横空出世,勒着丧尸的脖子摁在地上,一拳头就砸烂了丧尸的脑袋。
有了这人的庇护,宁家这老的老弱的弱,才能在乱世保住性命。
“我是看他似乎很想留在这里的样子。”说起来奇怪,这个青年一身的军旅打扮,听说是刚刚退伍的特种兵。不过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城市。
虽然这个青年沉默寡言,可是宁父还是和他交谈的时候敏锐地听出了一些什么来,正在对沈望舒说道,“你说奇怪不奇怪,他说他在找一个人,不知道那个人的长相姓名,什么都不知道,天天儿找,一直找到咱们家里来了。”
沈望舒手里的碗突然摔在了地上。
“找人?”她觉得心跳得厉害,轻声问道。
“他说他就感觉自己要找的人在这里,可是又说不明白,看着你的相片说什么不是不是的。”宁母也觉得那青年有些奇怪,看沈望舒捂住了嘴浑身都在颤抖,急忙揽住沈望舒的肩膀柔声说道,“柔柔别怕,我看那孩子是个正经人,不会对你做什么坏事。”
那人一身磊落正气,看起来确实像军中的精锐。宁母心里对那青年十分感谢,想到他不感兴趣地把宁柔的照片往桌上一丢的样子,就无奈地笑了。
宁柔纯美动人,可是那青年却似乎不屑一顾的样子。
更何况,如果真的可以,宁母倒希望沈望舒和那个青年之间发生一点感情。
比起沈望舒嘴里那个推了她去挡丧尸的死鬼门当户对的男朋友,宁母显然更喜欢家里的那个小伙子。
以后沈望舒有人保护,宁母才能更放心。
“我想去看看他。”沈望舒知道,这大概就是自己的阿玄了。他真的遵守着和自己的约定,很快就来找到她。
她也不知道阿玄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可是她更庆幸的是,因为有阿玄在,才叫宁父宁母免于上辈子那凄惨的命运。她想要露出一个开心的笑脸,可是一张嘴,却觉得脸上一片的冰凉。她怔怔地抹了脸上的泪水,看宁母担心地看着自己,急忙勉强笑了笑,央求道,“叫我看看他。”
“咱们确实应该郑重道谢。”宁父点头说道。
他觉得用钱来感谢那个青年,似乎是侮辱了他。
“他在哪儿?”沈望舒急切地问道。
“他看起来特别累,饭都不吃就去客房休息了。”宁母想到那青年的冷淡,不由微微摇头,对沈望舒说道,“你去敲门试试,如果他休息了,咱们不要打搅人家,明天再道谢也不晚。”她看见沈望舒狼狈的样子,本是建议她去清洗干净再去见人,可是沈望舒却等不及,几乎是飞奔了起来一样跑到了客房的门口,才要抬起自己的手去瞧一瞧房门,却见房门自己打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强壮的黑发男人,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她。
他的容貌陌生得厉害,可是一双安静的眼睛,却叫沈望舒那么熟悉。
沈望舒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对这个男人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
他看起来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茫然,可是看到沈望舒后那长时间的僵硬之后,全都变成了熟悉。他似乎并不记得沈望舒,可是却会下意识地用最温柔的模样来看着沈望舒。
“……舒舒。”他压低了声音,喃喃地说道。
那声音细微却肯定,又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是我。”沈望舒点了点头,想要把自己塞进这青年的怀抱里,却见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几乎不能察觉的笑容,之后,却慢慢地退后了一步。
当沈望舒上前的时候,他却后退了。
“你要走?”沈望舒觉得失落极了,明明他认出了自己,明明那双漆黑内敛的眼睛里,都是对自己的深刻的感情,可是当她主动走向他的时候,阿玄却冷淡地退后,叫她落空。
她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这一世的阿玄冷淡得似乎和从前都不一样。如果不是那双眼依旧炙热,她甚至会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她的阿玄。她的心里本来就疑惑,然而目光落在这青年的手上,顿时微微变色。
青年粗糙的大手上,提着一个军用手提袋。
“……嗯。”这青年靠在门边,低沉地承认了。
他脸色冷漠,似乎不喜欢和沈望舒说话,可是那双眼睛却贪婪地看着沈望舒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他似乎要把她记在心上。
“为什么?”沈望舒觉得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很可怕,心里疼得厉害,可是她就又想到,这么久以来,都是阿玄在走向她,先把自己的心意对她表达。
她终于有些明白,原来喜欢一个人喜欢到了不能离开他,那么就算是她先把自己的感情说出口,也并不算什么丢脸的事情。从前她在阿玄的嫉妒或是深切的感情里,用高高在上,仿佛是赐予的样子来回应他的爱情,可是如今她却想,为什么自己不可以更放低自己的姿态?
就比如此时,她想要先拉住他的手。
“我爱你。”她从前以为,在没有得到阿玄心意的时候先把这句话说出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可是原来说出这句,叫她心里这样坦然。
高大的男人动了动嘴角,他在沈望舒深情的眼睛里,似乎变得动摇,却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是在拒绝她,可是拒绝她的时候,他却偏头不敢去看沈望舒的眼睛。
他明明依旧对她有着深刻的爱情,可是却不肯回应,也不敢答应。
为什么?
沈望舒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看到他提着行李的大手用力得青筋毕露,不由露出几分倔强,执着地把自己的手覆盖在这男人温柔的手背上。
他躲了躲,沈望舒却用力地抓住他的手。
之后,沈望舒的脸色就变了。
她看着这个男人停下了挣扎沉默地看着自己,不敢相信地在他的手腕上摸了摸,收回手,手上是一片鲜艳的血。
“你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