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宁很无语,“爹,你们当那颜家老头是好对付的吗?他虽是庶出,可也是出身顶级公候的世家子,且他年龄大,辈份高,爹说的那皇妃娘娘见了他,也要恭敬恭敬的喊出他一声叔。”
那捞什子淑妃便是心里瞧不上这个庶出的叔叔,该有的礼道也不能少了,不然就会落人话柄,所以她可没说瞎话。
“这样的身份,我是多么想不开去招惹他啊,又不是活够了。”
听她这么说,褚守礼更愁了,“这可如何是好,颜老太爷这么厉害,他非要你给颜大公子做妾的话,咱们岂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想到戏文里写的那些权贵强抢民女的桥段,褚守礼心肝直颤,“闺女,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
原先他想着四个闺女还要读书,秦氏的事也不一定会传出去,只要他们躲避及时,应该影响不到她们,就不要跟着他们吃苦了。
再说,好不容易置办的家,他也不舍得就这么空置了。
而且还有果酒的生意,也不能扔下,所以他就想着把这个家托付给曲树春,让他照看着生意,照看着几个孩子,他们在乡下也能安心些。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颜大公子再好,闺女也不能给他做妾去。
“对,离开这里。”
褚守礼情急之下坐不住了,他焦急的来回走了两圈,终于下定了决心,“你们两个去收拾收拾,咱们今天晚上就走。”
曲树春怔了下,“都走?”
“对,都走。”
褚守礼目含不舍得扫视了一圈,他咬牙道,“宁儿帮爹给董掌柜写封信,就说果酒的生意咱们不做了,嗯,这信、这信就麻烦林捕头他……”
说着,说着,他突然意识到,现在三更半夜的,城门早都关了,他们根本不能出城,褚守礼就表示,先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再走,“只带细软,值钱的,其他的东西都不带,等回头……”
褚守礼一下子卡了壳。
这一走,怕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泪水不知何时盈满了眼眶,他用力眨了眨,将眼泪又逼了回去,“只要有银子,东西不东西的无所谓了,反正都是用旧了的,扔了也不可惜,等咱们安顿下来,想要什么,到时再买就是。”
为了闺女的幸福,褚守礼可以撇下所有的一切,曲树春却是不舍这份家业,“要不我留下吧,他们要的是表妹,应该不会为难我一个外人。”
他说道,“新置一个家要花不少银子,表妹们读书也要花银子,将来嫁人还需要一大笔嫁妆,以后花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果酒的生意不能撇下,所以我留下继续做这生意。”
“……等过个三五年,颜家回京城了,或者放下表妹了,你们回来也行,不回来也行,只要让人给我捎个信,我就把银子送过去……”
褚守礼感动不已,“树春啊,二姨夫没看错你。不过,二姨夫不能让你冒这个险,那些权贵人家,才不会跟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讲道理,我们都走了,他们一定会把气撒到你身上的,你爹娘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可不能出事啊……”
褚宁……
她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越来越偏,然后就到了生离死别的地步。
就象她不明白秦氏明明是受害者,却自觉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羞得没脸见人,甚至还怕连累到她们姐妹的名声,选择自尽一样。
来大夏这么久了,她还是不能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
但有些事她虽不认同,却是能理解。
比如秦氏。
她一定是惶恐极了,才会做出那么激烈的事。
舌上有黄泉,杀人不见血。
别说是这个世道,便是二十一世纪,流言蜚语一样能逼死人。
所以秦氏会害怕。
而便宜爹有多么爱惜这个家,她是知道的。
现在居然为了保护她,毫不犹豫的舍弃掉现在安逸的生活,舍弃这个家。
可见他对权势的恐惧。
她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又不是傻的,自然明白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想到颜老太爷那番隐含威胁的话,褚宁沉默良久。
老头虽不讲理,但他说的对,她不是一个人。
她有家。
有亲人。
不能无所顾忌。
“好,咱们离开。”
褚守礼和曲树春皆一脸惊愕的看着褚宁,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的答应。
见他们如此,褚宁笑道,“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褚守礼轻咳一声,“没啥。”
曲树春则问道,“那表妹是怎么打算的?”
褚宁说道,“不急,咱们还有时间慢慢筹谋。”
*
公治宴柔声细雨的哄着公治菱,“菱儿乖,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呜呜——,呜呜——,我不管,我不管!”
公治菱哭得眼睛都肿了,“我就要敏之哥哥,皇兄不能放他走。”
见她这样,公治宴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好、好、好,皇兄不让他走。”
“真的?”
“真的,真的,皇兄几时骗过你。”
公治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哭哭啼啼的公治菱哄睡了,不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可累死他了。
哄这丫头比看折子还累。
示意公治菱的贴身宫女好好看着她后,他又站了一会,确定公治菱睡沉了,才轻轻的走了出去。
刚走出昭庆宫,他就变了脸。
不过等他怒气冲冲的来到颜文瑾的住处时,一腔怒气已散去了大半。
公治宴站在外面,皱眉沉思了一会,还是决定跟颜文瑾好好谈谈。
“呼延如风的情况比较特殊,你拒绝便拒绝了,他们还要用你祖孙两个,也不好逼迫太甚,但他们决不会允许你娶一个对他们豪无助益的女子为妻……”
颜文瑾淡淡地道,“我即允诺了她,自然不会让她失望。”
一句话将公治宴噎得半晌回不过气来,“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宜与他们撕破脸皮。”
颜文瑾平静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公治宴是一国之君,最会装深沉了,即使心里发虚,目光也十分镇定,“他们插手你的婚事,无非是为了利益,说白了就是为赫连寅那小子拉助力,但他们相中的那些女子,身份再贵重,还能贵得过菱儿吗?”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颜文瑾娶公治菱为妻,纳褚宁为妾,“……你放心,菱儿最是心善,她绝对不会为难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