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凤在厨房离门口比较近,听声音,那似乎是弟弟秦月鸣。
她心里一悸:这是回来了,是带回了消息,还是人,亦或者是尸骨?
秦月凤手一颤,勺子掉下......她慌忙出去,三两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口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门口处那人,正是秦月鸣,他背对着大门,正小心翼翼地往外抬着一副担架。
秦月凤好悬没站稳,这是?
“月鸣,这是......是长山?”她忐忑地问,真希望秦月鸣说不是。
秦月鸣顾不上回答,随着他缓缓出来,担架上的人也完全显现出来了。秦月凤看那人身量极小,她还看不见面容,但却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明明她的儿子陆长山,身高八尺有余,正常来说,这担架的长度,根本躺不下他。
这不是长山!那是谁?怎么自己的心突然就揪着疼起来了,疼的秦月凤几乎无法呼吸。
而随着担架完全抬出来,她终于看到担架上那人的面容。
那俊逸的如同刀削的面孔,痛苦地扭曲着,和记忆中虽然相去甚远,但秦月凤却很肯定,那就是她的儿子,那气息,那种母子连心的感觉,绝不会错!
“我的长山呀!”她的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她想扑上去,却又怕碰着他,让他更为痛楚。
上辈子虽然那人顶着和长山一模一样的面孔,但那人和她坦白过,她儿子早就死了,而他是追随卫樱而来的,并不是她的儿子。
所以,算起来的话,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她的长山,她都快六十年没有见过他了!
“姐,长山中了毒。”秦月鸣这才解释了一句。
活着就好,秦月凤松了一口气,一颗心归了位,理智也回来了。
不能让卫樱知道长山回来了!
“月鸣,抬到这边来。”秦月凤指着右边院子:“卫樱快要生了,不要刺激到她。先瞒着吧......”
今天一早上由于秦月凤的心神不宁,大夫都请来了两位,此刻就在右边的院子里,为了进出方便,那边院门只是虚掩着,里面也没有关。
秦月凤率先过去推开门,秦月鸣和孟志抬着担架,跟着进去。
这边的院子比隔壁的陆家小院大两倍有余,房间也更多,此时两位大夫正带着徒弟在西边的偏厦里,交流医术,说的正是投机。
忽然见到秦东家带着人匆匆进来,后面的两人还抬着一副担架。
李一针认识前面这人,那是秦大娘的弟弟秦月鸣。
\"两位大夫,快救救我家长山,他中了毒。”秦月凤一见到两个大夫,犹如见到救命的稻草。
县里请来的那个擅长小儿科的大夫,虽然现在看着不算年长,但是秦月凤知道十几年后他将是整个大乾国都闻名的圣手;至于李一针,不知师承何人,但那一手针灸是出神入化,在上一世卫樱还请他给王爷针灸过。
至于秦月鸣的师父,那个老古怪的神医,上辈子直到两年后的一场大瘟疫盛行之时才会出现。此刻虽然秦月鸣给他传了信,很大可能还是不会出现的。
“中了什么毒,是吃了什么,还是碰到了有毒东西,或是被毒物咬到了?”李一针很是谨慎,见秦月鸣两人小心地将陆长山放在偏厦内室的床上,他来不及把脉,就打开药箱,拿出了银针。
一边准备给陆长山针灸,一边问秦月鸣:“你给长山把过脉,脉案如何?”
“师叔,”秦月鸣直接就喊师叔,李一针瞪他一眼。
“你喊谁呢?”
秦月鸣自知失言,忙道:“我师父传信都和我说了,他要是赶不回来就让我找您!您快给长山看看,我摸不出来他的脉息,只知道他是中了苗疆的蛊毒,说是叫做轮回......”
“轮回?”那较为年轻的大夫,听了这两个字,仔细地翻了翻陆长山的眼睑,又轻轻按了按他的四肢,接着又去给陆长山把脉。
而李一针在听了轮回这两个字,愣了愣,摇了摇头。
\"治不了,算了吧。”他将银针放回药箱:“我尽力给他三个孩儿的命保住,让他不至于无后。”
“李一针,你不治怎么就知道救不了呢!”秦月凤恸哭:“这是长山呀,他小时候你也经常带着他上山下水的,你怎么忍心说这样的话.......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他肯定能活下去,能好好的活下去的!他还没有见过他的儿子们,他还没见到卫樱......”秦月凤哭,为这辈子的陆长山,也为上辈子的陆长山早死而哭。
秦月凤知道陆长山不会死,但是最后活过来的,是哪一个陆长山,那就不一定了。
现在她确定,那个陆长山还没来,那她一定要治好儿子,这样那个陆长山就不会趁虚而入了。
只要他儿子不死,那别人就休想占他的身体!
“秦大娘,陆长山这毒中了几个月,现在已经到了筋骨尽断的阶段。他的身体里面每一寸骨骼皮肤,都犹如在遭受着虫噬蛇咬,这种痛苦非常人能够忍受。他的身体会逐渐缩小,直到缩小到四尺左右,才会停止,而那时他估计已经因为忍不住痛,早已殒命。”李一针深知这种蛊毒的霸道,他曾经也遇到过一例,那人有着非凡的忍受能力,但最后也只是停留在四尺六寸时,一命呜呼。
“长山现在,是生不如死。”李一针又说了一句。
“不可能,绝不可能!”秦月凤小心轻抚着陆长山那扭曲的面庞,难道自己重生一场,是要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眼前吗?“长山,我的儿呀,是娘,娘对不起你......长山,你快醒来......”
县里的大夫这时候也检查好了,他抬头问秦月鸣:“这几个月他吃了不少专门压制轮回的解毒丸吧?药呢?先给他吃着!”
“这次毒发的时候,吃了三颗,每吃下一颗,长山看起来能舒服一刻钟,但是一刻钟后,痛似乎是翻倍了,再给他吃解毒丸,他怎么都不肯吃。”孟志忙拿出解毒丸:“他牙齿咬的很紧,我连他嘴巴都撬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