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宫。
大晚上的,整个宫内灯火通明,殿内的御医进进出出好几日了,可榻上的人始终没有醒过来。
现在整个皇宫都被离北的兵马控制了,所过之处,黑甲森森,一片静穆。
王鹤詹绕过宫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守在外殿的玄尧。
“怎么回事?”
玄尧看到他,连忙起身,“主公不慎坠河,昏迷了过去。”
“不慎坠河?”王鹤詹讥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玄尧抿唇不语。
王鹤詹冷哼了声,进了殿内去看,见人昏迷的睡着,怒骂了几句,走出来开始询问八王的事儿。
今年京都的冬天异常的冷,夜幕降临之后,气温低的吓人。
内殿里,不知何时,有了轻微的动静。
王鹤詹忙着在外头处理公务,听到里头细细簌簌的声音,抬眼,起身往里走去。
燕北漠披了一件黑袍下榻,看到他闯进来,脸色冷淡。
“人找到了吗?”
一醒来,就问那女人。
“不知派了多少兵马去寻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燕北漠什么都没说,披了件大氅往外走去。
崖下几万的大军搜寻了好几日了,河底的生物几乎都被捞了个遍,可硬生生连片衣角都没找到。
麒麟站在岸边,看到一艘巨大的战船驶来,连忙跟了上去。
“主公,我们的人在悬崖中间的枯树枝上发现了夫人的衣服,而且,树枝不远处有一个处理过的洞,洞外连接这一大片的海域,属下猜,夫人会不会是掉入洞里了。”
燕北漠冷声,“带路。”
麒麟顺着山壁一跃飞上,燕北漠紧随其后,在峭壁上看到了洞口,直接进去。
“这里就这么大,往里头走,有一片瀑布,底下是一望无际的深海。”
麒麟也是误打误撞,河底就那么大,根本没有找到夫人的一点踪迹,夫人怀着身子,也不可能跑了,他思来想去,或许是掉入了洞里。
但他也只是猜测,洞里没有人,夫人要想出去,只能越过这么湍急的河流,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麒麟越想越觉得他头脑发昏了,夫人如果真掉进来了,只能是等着人救,很明显,没人啊。
燕北漠没有理会他,静静的打量着四周。
须臾,他的目光定在了一块石头上,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那双黝黑的眸子顿时沉了下来,看起来没什么温度。
他收回目光,径自走到另一个出口去瞧。
出口处是一大片的瀑布,遮挡了山下的路,顺着陡峭的山壁下去,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燕北漠绕着四处走了走,开口。
“调兵马来从这里四面展开搜寻。”
麒麟一愣,见人看了过来,忙道,“属下遵命。”
大批的兵马绕过河流,往山脉的后方去寻,几乎是横跨了整个大山,无数的楼船战甲搜捕,惊动了世家朝廷的人。
这般声势浩荡的动用兵力物力,简直是发疯。
可前朝动荡不安,整个中原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无人敢明面上置喙,皆是背地里怒骂呵斥。
王鹤詹听闻消息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屈着身子站在石头前盯着上面的血迹,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出声,“看什么呢?”
燕北漠没理他,淡淡的收回目光,往山壁四周瞧。
“以她的武功,进不来这里,怎么可能顺着山壁攀爬进来。”
燕北漠走到山壁洞口边,一手就将边缘处的铜钉拔了下来。
王鹤詹瞧见这铜钉,不由的走到洞口,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山壁边缘处挂了好几个这样的钉子,一看就是还未来得及拔掉,残留下的。
他微微眯眼,心下狐疑。
燕北漠手里捏着铜钉,侧目看了眼那石头上的血迹,别过了眼。
将士已经循着河流找了好几日了,四面全都都搜了个遍,硬是连点踪影子都没瞧见。
夜鹰进来复命的时候,就看到桌前的男人一脸冷淡,他下意识的后背哆嗦了下,推攘着麒麟往里头走。
“还是没有消息?”
突然,前头传来了淡淡的声音,那人撩起眼皮子朝他们看了过来,带了莫名的压迫。
夜鹰忙恭敬走了进去,跪地。
“还未找到。”
“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若是还找不到,就都去死吧。”
夜鹰心底微骇,起身,“是。”
魏帝在世时,信奉佛教,兴建寺庙,直到南朝建立,民间有言,南朝四百八十寺,都下更甚。
这京都城就有一座普国寺,常年香火鼎盛。
可这日,整个寺庙突然被重兵把守,不准人进出。
众人被请了出来,骂骂咧咧的下山,纷纷猜测,这寺庙里头是什么人来了,竟这般阵仗。
空旷宏伟的大寺佛殿内,四周放着各种泥塑金身佛像,方丈持着油灯将四面的壁画点燃。
他侧目看了眼站在大殿中央的男人,将手里的佛珠放下,缓缓走了出去。
如今战乱频发,政权跌宕频繁,百姓愚昧,将希望寄托于神佛之上,整个九州各地寺庙多如牛毛。
但这还是燕北漠第一次来寺庙拜佛。
门被关上,他静静的看着头顶的释迦牟尼佛像,一言不发。
外头被重兵把守,整个寺庙的僧尼都心下不安,看到方丈从大殿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天边的月色低垂,给佛殿的四周都镀了一层浅浅淡淡的光,穿过窗棂,给内殿四周都投下了淡淡的光辉。
燕北漠不知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抬腿往前面的香炉去。
他捻起香点燃,朝着佛像恭敬齐眉,拜过诸佛,插入了香炉里。
方丈一直等在门外,瞧见他拜过神佛出来,将他引入了后堂。
静室内。
燕北漠坐在方丈的对面,他看着递过来的茶,淡声。
“听闻方丈精通阴阳五行,占卜筮法,可知天下事,不知方丈可否为我算一人?”
方丈手里捻着佛珠,目光平静无波。
“都是民间传言,君不可信。”
话还未落,一柄长剑便直直的对准了他的咽喉,杀意弥漫在四周。
他直视过去,只见那人神色虽淡,可眉眼阴翳深沉。
“可算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