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抿唇,没有说话。
楚长宁回头看了眼屋子,声线微微僵涩。
“如果让他知道阿瑜的存在,他定会跟我抢。”
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凭什么给他,可她没有权势,他若是非要不可,她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楚长宁这般一想,顿觉心如刀割。
“属下会派人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会及时来向公主禀告。”
楚长宁默了默,点头。
桃枝在屋里照顾阿瑜,听见动静出来,只瞧公主坐在梅花树下,神色忧愁。
她忙关上门,走过来关切道。
“公主,怎么了?”
楚长宁出神的思绪被拉回,摇了摇头,“没事。”
突然,里头传来了咚的一声摔地的声音。
楚长宁以为孩子掉下来了,吓了一跳,匆忙跑进屋里,却见孩子好好的躺在摇床上,是玩具掉下去了。
可能是不见大人在身边,正抻着脑袋四下张望。
楚长宁的心顿时被逗乐了,走过去将娃抱起来,心疼的亲了亲。
阿瑜也撅着嘴要亲她,小手还抓着她的衣裳在胸前拱来拱去。
她失笑,将孩子抱起,任由他糊了自己一脸口水。
之前,萧衍带大夫来看过娃娃的身体,阿瑜的身体各方面都挺健康,吃的香睡得香,也不吵闹,带起来很省心。
楚长宁就觉得这孩子就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福星。
不过,转念一想到刚刚萧衍说的,顿觉心烦。
“公主,刚刚酒楼派人送来了许多你爱吃的,你现在出了月子,也都可以吃了。”
门被推开,桃枝端了一盘又一盘的菜进来,还有补身体的汤,粥等各种吃食。
楚长宁将孩子放到摇床上,走过去吃饭。
她不讲究规矩,桃枝慢慢的也就放松了,两人经常一起吃饭。
“公主,我们是不是要走了?”
楚长宁抬眼,叹了口气,“容我想想。”
外头到处是战争,她带着孩子逃命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想让燕北漠知道孩子的存在。
蓬莱四面临海,一眼望过去,整个海上全都是一望无际的深蓝,海浪一重一重的打来,十几艘战船迎风远航,绵延万丈。
燕北漠一身白袍,站在甲板上,海风吹着他的衣角,美得不似人间景。
那双冷冷清清的眸子里在这天边的映衬下像是淬了光。
“还有多久能到?”
身后的大将躬身,“按船速,还需半月。”
这已经是海上行驶改造的最快的一批战船了,平常的船只从荆州出海,也得将近一个月才能到蓬莱呢。
“继续加速。”
大将看了眼头顶的天,心里暗叹,幸亏没有遇到大风大浪的暴雨天。
“是。”
说罢,他便去船底吩咐去了,海上有风,行船的时候可以适应风向调整船帆,辅助加速前进。
楚长宁近来越发觉得不安了,夜里,也睡不安稳。
她一醒来,就抱着睡的香甜的阿瑜亲了又亲。
阿瑜睡眠好,她动作轻,大部分时候不会把他吵醒。
有时候醒了,阿瑜会睁着那双黝黑水润的眸子盯着她瞧。
母子俩对视几眼,他就会咧着嘴笑,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抓她的头发。
楚长宁觉得可爱死了,心底又心疼又酸涩。
前两日听萧衍说,最近海上多了很多兵甲将士,沿着海线四处搜捕,特别是京城这头,几个城门都在搜人。
恐怕没多久,她这个小院子就会被搜到吧。
楚长宁一想到这儿,就难受的紧。
她垂眸,看着怀里软绵绵的小团子,不禁又低头亲了亲他的脸。
外头都三更天了。
楚长宁半撑起了身子,温柔的轻轻拍着他小小的身子,哼着歌哄他入睡。
阿瑜滚了滚身子,在她胸口蹭了蹭,听话的闭上了眼。
她不由的嘴角露出了笑,仔细的看着他。
翌日。
萧衍一大早就急匆匆的赶来,说是他们不能再在这里待了,有眼线看到海上有不少大齐的战船。
楚长宁脸色淡定的将她的打算说了出来。
“公主---”桃枝惊诧道,“这样你与小公子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萧衍也没想到,她竟然是要他们带着小公子离开。
楚长宁淡声,“如果我能逃脱,等到事情安定了,就去找你们,阿瑜很听话,不会出事的。”
萧衍是秘密培养的暗卫,向来对主子的话唯命是从。
“公主放心,属下会照顾好小公子。”
桃枝红着眼咬唇,“奴婢也晓得了。”
楚长宁进了屋,看着摇床上睡的香甜的孩子,不禁眼梢发红。
她将孩子抱了起来,软香嫩嫩的小娃娃突然睁开眼看她,还咧嘴一笑。
她不由的眼角有温热淌下,阿瑜愣了愣,一向不哭不闹的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衣裳,好像是怕她走了。
楚长宁心疼的抱住他,低低哄着。
温热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萧衍将店铺交给专人打理,又下了暗号让麟卫所有的人都回了京城。
楚长宁已经将孩子所有的东西都安顿好了,桃枝心细,照顾的很妥帖,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只是阿瑜还不会说话,她就要忍受母子分离的痛苦,不免心里难受。
“公主放心,我会尽心照顾小公子,等你来。”
楚长宁知道他们衷心,想到去的那个地方,又多吩咐了几句。
桃枝点点头,嘱咐道,“公主自己小心。”
楚长宁又最后看了眼襁褓里不哭不闹睡觉的小孩,低头温柔的亲了亲他肉嘟嘟的小脸。
萧衍道,“公主,我们走了。”
楚长宁点点头,看着桃枝带着孩子进了马车,往后退了退。
“公主,给,这是麟卫在九州各地的暗阁地址,还有暗号,属下会将小公子安全带到麟卫的主营。”
楚长宁将东西都收了起来,又多嘱咐了几句。
萧衍点头,没再说什么,驾的一声,马车慢悠悠的离开。
等到马车拐过弯彻底看不见了,她回了小院,将包袱拿了出来,大步往外走。
她直接去了街肆,也没有易容,径自在小店里吃了个饭,大摇大摆的出来往后头走。
看到有人盯着她瞧,她这才去了衣铺,换了一身男人衣裳,易容后,偷偷从衣铺的后墙溜了出去。
可刚一出去,就发现墙头上的几个杀手,狐疑的盯了她几眼,可能是本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竟朝着她追来。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