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距离靠的近,他呼出来的气息扑洒在她的耳后,楚长宁下意识的推开了他,起身。
赫连野挑眉一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楚长宁翻了个白眼,直言,“少主不必逗我,西域三十六国每年进贡给王庭的美人无数,不至于饥渴到要一个嫁了人的。”
“没碰过。”
楚长宁,“---”
她又不是那个意思。
“少主若又想利用我气燕北漠的话---”
话还没说完,赫连野靠在桃花树上,出声打断她。
“前些日子,西域高车一族送给中原的皇帝一个女子,听闻,那女子椒房恩宠,日日与帝同眠。”
楚长宁一顿,面容几不可见的僵了下。
“阿绾,这才不过半年。”
他直勾勾的觑了过来,带了几分淡笑。
楚长宁敛目,走到桌前吃饭,淡声,“食色性也,人之常情。”
她从来都知道,帝王的宠爱信不得。
“你倒是想的开,那你又何必为他守身如玉。”
楚长宁瞪他,“你是让我见到个男的就扑上去。”
赫连野被她逗乐了,走了过去落座。
“凶起来比躺在那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强多了。”
楚长宁实在是在这个小院里待腻了,两人吃过饭后,她又与他商量着能不能出去。
“即便是白日里去外头城镇里看看热闹也行啊,听大巫说,城内可喜庆了。”
赫连野不满的用筷子敲她脑袋。
楚长宁嘶了一声,“疼。”
“净给我找事。”
赫连野低低说了一声,然后让她去收拾行李。
“去哪儿?”
“你不是不想在这儿待吗,带你回西域?”
“---”
然后把她关在西域王庭,那还不如在这里。
楚长宁试探道,“我现在身体好多了,少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以后一定衔环结草,以报恩德---”
“行了,不用跟我说那么多虚伪的话。”
“---”她一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想离开这里---”
“这么没良心?”
楚长宁小声哔哔,“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掉下城墙毒发。”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可赫连野还是听到了。
他扬眉道,“怪我,要不把宇文鄠的尸体给你挖出来磕头谢罪?”
“---”
“你什么恶趣味。”
赫连野笑,“这就怕了?”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茶香,有婢子将刚煮好的茶端了上来。
楚长宁直截了当道,“少主不妨直说,怎么才肯放我走?”
赫连野想了想,“你还欠我两件事呢,办完了,自然让你走。”
“不如直言。”
“这样吧,陪我在北疆玩一回如何?”
楚长宁愣了愣,又道,“第二件呢。”
“没想到,以后再说。”
“---”楚长宁怕他使诈,补充道,“陪你玩多久?”
赫连野,“---”
“一个月行了吧。”
她点头,“好。”
山上雾气飘渺,阳光穿过薄雾漫过远方的花草,洒下淡淡的光,展翅的鸟儿掠过河塘,泛起阵阵涟漪。
两人沿着山路往下走,身影隐没在茫茫青草之间。
下了山,他们一路骑着马直奔城镇。
北疆诸国众多,靠近边关的小城风情各异,整条街上都可以看到各国往来的商人,骑着骆驼的商队。
两旁的酒铺里飘来浓烈的酒香,街边的小贩吆喝叫卖,热闹。
除了在蓬莱的那段日子,楚长宁从未真正自由过。
她牵着马,看着四周的繁华喧闹,静静的站在原地,无数的人从她身边走过,过往的一切在眼前凌乱的飘散。
“阿绾。”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楚长宁怔了怔,抬眼,便瞧见了前面提着花灯的少年。
“给你。”
街上卖花灯的商贩很多,有兔子灯,老虎,长龙,娃娃灯,多种多样。
她看着手里的凤凰灯,出声。
“西域也有会做花灯的工匠?”
赫连野带着她往前走,笑的妖冶。
“中原人的技艺。”
楚长宁顿了顿,仔细打量着四周。
这里似乎没有受到战争的倾轧,百姓热热闹闹的在街上闲逛,周边国家的商人采买器具,还有中原人的马队来西域采买香料,嘈杂声此起彼伏。
“听闻大晋帝在位时,海上贸易往来兴盛,北疆诸国采买中原的丝绸茶叶和精美的瓷器,很是方便。”
赫连野笑,“可大齐帝一登基,就修建了一条长约几千公里的屏障,西域要想南下交易,海路把守极严。”
“所以,这就是少主一直想要南下征战的原因吗?”
他没说话,神色也没什么变化。
楚长宁牵着马往前走,“大齐西部有犬戎一族侵扰不安,边关动荡,中原北地又有蛮族入侵,他修城抵御外敌没什么不对。”
“而西域地广辽阔,三十六国俯首称臣,如果与中原休战止戈,西域的子民安居乐业,也不必受战争颠沛流离之苦。”
赫连野轻笑,“北疆诸国众多,当年给中原进贡的明珠,大贝,翡翠,玳瑁,奇物异果数不胜数。”
楚长宁一顿,不再多言。
这世道太乱了,强者才有说话的资格,庙堂之上的君主要的是开疆扩土,九州诸王都竞相逐鹿天下,谁不想坐这天下霸主。
“阿绾可知,中原几十万兵马压境北疆。”
“那少主竟还有闲心雅致在这里逛街?”
赫连野俯身靠近她,“我啊,就想看燕北漠发疯。”
“---”
楚长宁不说话了,沿着街道欣赏着北疆的热闹。
这里是个小城,两人四处玩了玩,在酒楼吃过饭后便离开了。
赫连野说要带她去看北疆的绿泉湖,赏巫女祈雨,还带她去了扶南,看专门训练过的白象起舞。
魏帝在世时,特别喜欢宝物。
当年中原国力强盛,八王还未谋逆兴兵,北疆的小国就经常被中原进贡奇珍异兽,在上流世家风靡一时。
宫苑宴会上时常看到舞象,驯兽,还有狮子,奇奇怪怪的鹦鹉鸟儿。
这回在北疆,赫连野带着她去了好几个国家。
在若羌赏西域舞姬,看明月天山,一路见识了塞北的高空,西夜的琵琶羌笛,高僧壁画。
在苍穹湛蓝的山河下,她翻过巍峨的群山,看到了更广袤的天地。
可走的越远,她看过的美景愈多,心底对阿瑜的想念就越甚,想带着儿子看遍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