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宫门未开,作为人皇宫禁卫统领的王钊,正进行自己的最后一轮巡视。
虽然人皇并不需要自己的护卫,但王钊却没有因此而懈怠,一夜至少三次巡视并未有断绝。
人皇不需要护卫,但也不能被人冒犯,这就是他的任务。
看了看时辰,王钊准备结束今日的巡视,忽看到远处的朱雀大街上,一道人影缓缓的走了过来。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毕竟早朝的官员不可能这么早过来,人皇自登基以来,只进行每一年一度的大朝会。
其余事项,都由内阁来解决,内阁的官员,一般是在卯时末才会在宫门外聚集,内阁宫房的小朝会一般都是辰时四刻开始。
当看清楚了来人,王钊眉头紧蹙。
这段时间神都内发生的事情,他自然也有所耳闻,对于陈念之的成长,王钊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他确实欣赏陈念之,但在对陛下不敬这件事上,他是绝对不认同的,所以,当外界的事情传入耳中,他首先的反应便是陈念之最好别来人皇宫让他难做。
好在这一次来的不是陈念之,但眼前这个人他也认识,而且可以说是老相识了。
当对方来到宫门前,没等他开口,王钊便直接说道:“先生,这么一大早过来遛弯啊?人皇宫禁地,未经允许,不得擅自闯入!”
一开始是寒暄,其后是警告,意思很明白,别让我难做。
余谦是认识王钊的,两人曾喝过几顿酒,一个武夫,一个文人在一起喝酒,看似很搭对,但他们确实是喝过酒的,而且喝的还挺尽兴。
对于他的警告,余谦先是恭敬一礼,道:“王大人,我此次前来并不是遛弯,而是前来请命,为民请命,我这里有一份神都百姓的联名请命书要亲手交予人皇陛下,还请王大人通融,前去禀告!”
王钊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一脸严肃道:“先生,你可知道,没有官职是不能入宫的,本官劝先生,将请命书直接呈给神都府衙,让神都府尹,呈奏内阁,内阁再转呈陛下为好。”
这意思很明白,哪怕您是摘星阁副院主,是书院的圣贤,你也得按照规矩办事,你这样是不符合规矩的。
余谦却笑了笑,说道:“初代人皇陛下,曾立登闻鼓,以使有冤抑或急案者击鼓上闻,我不为难大人,让我入宫门,敲击登闻鼓即可!”
王钊脸色一变,他知道今日想要阻止余谦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他使了个眼色,立即让人前去禀告内宫。
很快,莲落便得到了消息,他一边命人前去禀告老宫人,一边急切的往人皇宫的朱雀门赶去。
见到莲落,王钊立即将他拉到一边,道:“这位先生的性子是宁折不弯,还请公公帮我劝谏一下,真要是让他扰乱了宫廷秩序,怕是死罪难逃。”
莲落当然明白,他立即上前,说道:“先生,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应当为摘星阁考虑,也应当为书院考虑,更应该为……”
他本想说陈念之,但这个名字现在是皇宫里的禁词,可即便他不说,余谦也明白他的意思。
不等他说完,余谦说道:“公公多虑了,我今日来此,院主虽然阻止,但我还是来了,这天下臣民有冤苦,希望陛下明鉴,听听天下臣民的声音!”
莲落一时无语,他要是再接下去,可就要犯禁了,可此刻他心中却无比着急,因为他昨日已经得知了消息。
谁敢来人皇宫劝谏,人皇必杀之!
一会等到老宫人前来,那可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莲落咬了咬牙,道:“姓余的,你可别不识好歹,这人皇宫,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赶紧带着你的奏疏滚回去,否则,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余谦并不恼怒,只是不再看他,而是平视着眼前的宫门,他心意已决,只待宫门一开,便前去敲击登闻鼓,哪怕血溅三尺。
见此,莲落也是无奈,只得返回宫内。
半路上,他便碰到了老宫人,正坐着轿子慢悠悠的赶来,见到莲落,老宫人神情严肃,却并不回话。
莲落也是知道这位的脾气,对方坐着轿子过来,就已经是在给余谦机会了,如果他还不离开,那等他到了那里,事情便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
莲落立即请示道:“老祖,我能否出宫一趟。”
老宫人微眯的眼睛睁开,随即又闭上了。
莲落身形一闪,便离开人皇宫。
摘星阁,当莲落赶到的时候已经日初了,但在摘星阁里,他并未见到陈念之。
反到是东方樾已经带着人,决定去声援余谦了。
见此,莲落赶紧阻止道:“你们是嫌事情还不够乱吗?”
东方樾眉头一皱,冷声道:“公公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请公公不要阻止,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去!”
“对,必须去!”
姬子轩冷声道,“这要是都不去,我们还是摘星阁弟子吗?”
“你别忘了,你也是姬家人!”
莲落冷声道。
姬子轩一愣,要是之前,他或许还真会退避一下,但此刻他却走上前,道:“我首先是人族,而后才是姬家人。”
莲落无言,问道:“陈念之呢?我要见他!”
“院主正在闭关,不过,他给公公留下了玉简。”
姜归荑走出来,递出一个玉简。
莲落看到玉简,心便凉了半截,根本不用看里面的内容,只要陈念之躲着不见自己,那就意味着这件事也有他的份。
“闹吧,闹吧,你们就闹吧,把天捅破了,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莲落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帮书院的读书人,不但没有生气,反到是心中一暖,他们也都知道陈念之跟莲落关系比较好。
同样他们也知道,这位公公是真的在帮他们,只是这件事他们非办了不可。
同一时间,人皇宫朱雀门外,早朝的官员陆续赶到,陈柏年坐着轿子,看到一早站在宫门外的余谦,却是面无表情。
到了近处,他掀开帘幕,说道:“先生,此事非你我之力能办,回去吧。”
面对这位内阁首辅,余谦依旧是不卑不亢,他施了一礼,道:“这世间的事,不办怎么知道办不好呢?”
陈柏年不再多言,随着官员们到来,似乎是听到了消息,外面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