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索后,冷无香决定还是干老本行。
拄着拐杖出现在田埂之上,冷无香笑呵呵冲着田里正在劳作的一家人招了招手:
“少年人,过来休息一下吧。”
田地里正在拉犁的是一个老头和一个年轻人。
后面掌犁的则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小妇人。
不远处,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正骑着秧马在田里玩耍,吼吼叫叫的,仿佛三位大将军。
听到冷无香的声音,老老少少七个人都看向了他。
见他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年轻人笑道:
“老兄,你管谁叫少年人呢?”
冷无香抚须轻笑:
“跟我相比,你们一家人都是少年人,过来歇口气吧,我顺便跟你们讨口水喝。”
年轻人跟父母、妻子相视一笑,也不怪罪,还真就拿着装水的葫芦过去了。
在田边的树下坐下,年轻人把葫芦递给冷无香:
“老兄,你从哪儿来?”
“从岐黄山来。”
“那可是金丹上帝的仙居,你去朝拜过上帝?”
“算是吧。”
老汉一家肃然起敬。
老汉道:
“少年人,你是去岐黄山求丹吗?”
岐黄山求丹是大疆朝的老传统了。
凡是得了重病,在当地无法医治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去岐黄山求丹。
而一般的病,其实九品丹药就能治好。
于金丹上帝而言,区区九品丹药,随手就能炼一堆。
用以收买民心,可谓惠而不费。
也正因他有求必应,药到病除,才会在大疆朝有这么高威望,以上帝自居。
除了岐黄山,金丹上帝偶尔也会巡游天下,主动显露神迹,救治黎民。
似冷无香这样的神仙,也大多提前被赐下过丹药。
那些对着金丹上帝的神像、画像等祷告的人,一旦被某位神仙察觉到意图,且其符合赐丹条件,便会被以金丹上帝的名义赐下丹药。
冷无香摇了摇头:
“丹药啊,我自己就会炼制。”
老汉到底多活了些岁月,有些见识:
“你是游方的道士?”
“算是吧。”
少年人喜道:
“道长,我爹娘年纪大了,都有些不轻不重的毛病,一劳累这些病就会发,疼的几天吃不下睡不着,休息好长时间才能恢复,你若真懂医术,帮他们看看吧。”
冷无香之所以选择和这家人搭讪,正因他看出了老汉老妇的毛病:
“好啊,我便帮你父母瞧瞧。只是仙丹难得。”
“我可以出钱。”
“钱对我来说没什么用,但……。”
“道长请直言。”
“牛头镇因牛头山而得名,听闻牛头山上有一天池,池内有一种紫色的莲子,十分美味。
你若能为我采来,只需三斤,我保你父母疾病痊愈,身体健康,来年再给你生个弟弟。”
老汉憨憨一笑,看了老妻一眼。
老妇闻言却羞红了脸,脖子也缩了起来。
年轻人有些迟疑:
“道长,那天池我去过,位于牛头山顶,上下不易,所以许多达官贵人都很难吃到一口紫莲子。
但为了我的父母,我愿意跑这一趟,只是莲子得八九月份才能长成,还得半年呢。”
冷无香微微一笑:
“无妨,我先替他们医治,你到时候再去采莲子,只是你不要食言才好。”
“我绝不食言。”
“很好。”
从袖子里掏出葫芦,冷无香倒了两粒丹药给老汉老妇:
“服下吧,保证药到病除。”
老汉老妇仰头吞下丹药。
片刻后,二人腰也不疼了,头也不闷了,脖子也不酸了,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除此之外,二人皆感觉有些犯困。
且肚子十分之饥饿,非得吃下一头牛才好。
老汉激动道:
“道长。”
原地却哪里还有冷无香的身影。
一家人正惊慌失措的四下打量,半空之中,冷无香哈哈一笑:
“少年人,别忘了我的莲子,半年之后再见。”
一看他在天上飞,老汉一家惊的连忙跪地磕头。
“参见神仙。”
“神仙请饶恕我们先前无礼之罪。”
冷无香含笑点头:
“无妨,我去也。”
老汉连忙问道:
“不知神仙是何神号?尊姓大名?”
“吾乃福德正神,大河村土地,萧吾是也。”
说罢,冷无香身影消失。
老汉一家顾不上再犁地,火急火燎收了东西,赶回家。
刚进院门,老汉就吩咐开了。
“孩他娘,快去厨房做饭,咱们得赶紧上供土地公。”
“儿媳妇儿,你给你婆婆帮忙,记得提醒她别放荤腥,这位土地公肯定是上帝派来的,他们都只吃素。”
“狗蛋,你跟我去挖土,咱们得为土地公搭一个小庙,再为他塑一个神像。”
“小大,小二,小三,你们仨也别光顾着玩儿,家里的香没有了,去你三大爷家里买几把。”
……
老汉一家这离奇的操作,很难不被村里人察觉。
老汉一家却也不藏私,谁问都实话实说。
于是仅仅过了半天,整个大河村都知道自己这儿来了位能炼丹、会看病、性格还特有趣的福德正神土地公。
那还说啥呀,供就完了!
不仅家家户户都跑到老汉家取经,尽可能的把土地公画、造的像一些。
村长还带头凑钱,要在村里盖一座两进的土地庙。
村民们无不踊跃出钱。
站在云层旁观一切的冷无香啧了一声:
“老百姓是真淳朴啊!”
是夜,冷无香趁着夜色将整个大河村转了一遍,直接做到了连谁家有几只狗、什么颜色都了然于胸。
然后他反手就送了村民们一场春雨。
转天,村民们起来一瞧。
嚯,池塘里水满了。
水田里也恰到好处的装了不少水,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柳树抽芽了,小草露头了。
空气中充满着一股雨后泥土的芬芳。
怎一个醉人了得!
“这一定是土地公知道春雨贵如油,所以特意给我们下了这一场雨。”
老村长高兴的当众猜测道。
村长的儿子点了点头:
“我爹说的不错,我一早就特意去问过了,这雨完全是奔着咱们村下的,隔壁村一滴雨都没下。
咱们村儿一共分成三个湾,地形像个大葫芦,这雨下的这么准,不可能是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