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明万再次出现,神色凝重,对着南谨行耳语几句。
南谨行也认真起来,问道:“当真?”
“是。他们目标明确,直奔玉谨阁,好像知道咱们的东西藏在那里。”
这句话声音大了些,正跟凤明泽说话的南守诚看过来:“二哥可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南谨行道:“东西倒是没丢,只是······”
陈嘉强不紧不慢的道:“听上去,好像是对安王府很熟悉的毛贼,莫不是安王府出了内鬼?”
南谨行不悦道:“本王的人忠诚得很,岂是旁人可以收买的!”
陈嘉强微微笑道:“也不一定是王府内的人,说不定是跟殿下亲近之人呢?”
薛绝安淡淡道:“陈公子,事情不明,还是不要胡乱揣测的好。”
陈嘉强侧头看他:“不过是句玩笑话,薛公子何必恼怒?”
明万却道:“殿下,属下以为陈公子所言有理。王府内知晓此物所在之人不超三个,且都是绝对忠心之人。属下记得您之前与仁王殿下说过······”
“住嘴!”南谨行喝住他,沉着脸道,“我与皇兄自幼亲厚,你怎敢挑拨!自去领罚罢!”
明万跪下行礼,头也不回的走了。
主桌的动静稍大了些,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南谨行起身拱手行礼道:“诸位,本王府上突发状况,不便再待客。为保诸位安全,本王只能暂时停止宴会,请诸位暂且归家,改日本王定当再次宴请各位,以偿今日之过。为表歉意,明日本王会遣人送份薄礼至诸位府上,请勿见怪。绝安、明泽,代我送客!”说着匆匆离去。
陈嘉强晒笑,率先起身走了。
薛绝安和凤明泽遵照嘱咐将一众公子贵女送出了王府。
凤离等人走在了最后。
凤明泽拉过凤离,道:“别怕,回去等我消息。”
凤离点头道:“我不怕。”
她想了想,凑近凤明泽,压着声音道:“你们是在演戏,对不对?”
凤明泽敲一下她的头:“就你聪明!快回去吧。”
赵曼枝对南谨思道:“今日匆忙,又人多嘴杂,许多话不好说,等下次咱们再聚,如何?”
她现在是自由身,家中父母与弟弟均怕她再受伤害,对她十分纵容,所以她的日子比之前还要自在许多。
南谨思笑道:“自然是好的。等下次,咱们就去小离那里,定要磨着她给咱们做一大桌吃的。”
王雅拍手道:“那敢情好!我也惦记很久了。”她又亲热的拉着吴烟道:“吴姐姐,我哥哥有事去外地了,家中冷清得很,你有空还是多来走动,不然我太无聊了。”
吴烟微怔:“你哥哥走了?”
“嗯,好几天了。”
“难怪······”她收敛心神,笑道:“你都邀请我了,那你到时候可别怪我打扰你。”
“不会。”
另一边,林霖与凤离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林霖向南谨思道别,上了马车走了。
凤离则对李玉雪道:“玉雪,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说话。”
李玉雪迟疑了一下,道:“我入夜前回去便可,倒是有时间。”
凤离便跟惠敏琪和吴烟说了一声,请惠敏琪送吴烟一程,自己则和李玉雪往喜楼去。
喜楼好歹是自己的地盘,说话做事都更放心。
其时已是申时初,凤离到喜楼的时候吴掌柜还有些诧异,不过并没有多问,只是给她们上了茶水点心,便退下了。白果白蜜两人守在外面。
凤离开门见山的道:“你的事,四姐都跟我说了。”
李玉雪霎时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不出话。
她在家中委曲求全,却换不来半分怜悯,整日和姨娘窝在汝阳侯府内最破的院落里受苛待和辱骂,战战兢兢的等待着那个悲惨的未来。她几次想逃,却放不下姨娘,想死,又怕连累旁人,只能苟且活着。
她知道姐姐们或多或少都听到了李家让她替嫁的传言,可她们从不在她面前提这些龌龊事,只更加细心照顾她的情绪,生怕戳到她痛处。
如今凤离一句话,便让她破了防。久未能宣泄的委屈、痛苦、愤恨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一瞬间崩溃。
凤离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别怕,我们一直都在的。我跟四姐商量了几次要怎么帮你,可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不敢贸然动手。”
李玉雪在她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将她的衣襟哭湿了大半都不自知。
半晌之后,李玉雪勉强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道:“七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我不是没想过逃出去,可我娘不愿意,她说她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她是我娘啊,我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扔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只能一日一日的熬着。我也曾苦苦哀求我爹,求他不要这么绝情,可他一心一意要将李玉兰嫁入皇室,怎么舍得让她被毛文斌那个人渣糟蹋!七姐,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只要一想到他们要我做的事和我将要面对的未来,我就想去死!”
凤离拭去她未干的眼泪,道:“你娘就舍得你被他们这么糟践?”
“她舍不得,可她还是不想走。她说我可以走,但她自入李家门起,冠的是李姓,再无活着出李家门的可能。”
凤离沉吟道:“听你这么说,你娘定然也希望你能逃出去过幸福的日子,只是她认为自己既嫁了人,便该对夫君言听计从,不能生二心。你不一样,你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确定要为了你娘的执念留下吗?玉雪,你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这样葬送自己的一生?”
李玉雪痛苦的道:“可是,她是我亲娘,我怎么能不管她呢?”
“玉雪,你听我说,我们不是不管她,只是整件事你是中心,是李玉兰他们不敢放弃的点。他们很清楚你娘是你唯一的牵挂,所以现在他们就是故意拿你娘威胁你。即便你走了,他们还想要你回去替嫁,就不敢对你娘怎么样。反而你留在李家,受他们的折磨,对你娘来说才是最痛苦的事。”
“你的意思是,我是我娘的负累,是吗?”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你们母女俩在互相拖累。你娘为了你伏低做小不敢反抗,你为了你娘甘心自毁长城。”凤离说得毫不留情。
李玉雪若有所思。
凤离又道:“现在首要的问题是你得从李玉兰他们设的局里跳出来,等你有能力了,再把你娘接出来好好过。”
“跳出来?怎么跳?”李玉雪看着她,眼里重又燃起了希望。
凤离摸摸她的头,道:“这些天,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李玉雪抓紧她的手,重重点头:“好,我信你!”
两人说了会儿话,李玉雪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临走的时候,凤离让白蜜把带着的银票都拿出来塞给李玉雪,道:“这钱就当我借你的,你收好,有需要打点的地方能用得上,别让他们太苛待你和你娘。有事让笑笑来传个信。”
李玉雪眼睛又红了,抱着凤离哭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依依不舍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