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陈柔,是被人绑走了,亦或是自己逃走的?
他旋即想起今天抢劫货船的那个带斧头的劫匪。
他看向陈柔的眼神当时就令顾潜很不舒服。
他急忙下楼,拉住严森急急地问:“你听没听说一个拿斧头的土匪?”
严森一听,脸色一变,“当然,咸水荡这块儿谁人不知郭斧头的名字。”
顾潜手攥得紧了,示意他说下去。
严森便把郭斧头这三年的恶行全都抖露出来。
顾潜听罢,心里凉了一大截,“绑票是吧…”
严森看他那副模样,俨然是要冲出去截人票,赶忙开口制止:“别冲动!郭斧头这人飘忽不定的,你找不到!况且劫匪一般会在绑票的第二天拖人送来帖子,到时候按照帖子上的赎金地点送过去便是了,只是…”
他话还没说完,顾潜就伸手打断了他。
看向王七,意思是说你不是钱到位能办万事么,赶紧拿了你那长刀杀过去啊。
王七看出来他的眼神,喝了口酒说:“我杀人在行,找人,就不行了,这事儿加钱也没用。”
顾潜拍了下大腿,没好气地点点头转过去,心里焦急得很。
又拉住严森,“那郭斧头,可会对人票做什么事?”
严森看他神色,思虑再三答道:“他好娶媳妇,漂亮的都得招成媳妇。看那姑娘样子,强行成亲跑不了,一时半会儿应给不会有什么事,只不过郭斧头的老婆三年换了六个,都死了。”
“还好,还好,”顾潜松一口气,“起码命保住了,只需在成亲前把她救出来便可。”
其实比起陈柔的生命安全,他更担心陈柔的贞洁。
土匪之流,下作事儿干得还少么?
保不齐被那郭斧头的手下轮流蹂躏一番,到时候可真就是生不如死了。
想到这儿,他的拳头又攥紧了。
一直不说话的秦飞看出他的疑虑,自己也是一副焦急样子,但还是安慰道:“先别急,听听严森兄弟有何对策。”
“其实不必如此焦虑,”严森说,抚摸着怀中的女儿,“郭斧头这人极度自我,自己看上的女人断然不会让手下碰一根手指头,只不过被他当作媳妇的不会送帖子让人赎的。”
顾潜一听这话可就急了,差点没跳脚骂娘说娘的你不早说,不过还是克制住了。
他双手扶在窗棱上,拖着额头,“那,现在怎么办?”
“我是这芦苇镇商会的,可以去找找我们会长,让他派人去寻郭斧头,”严森说,“不过这人人吃不饱饭的世道,没几个人肯为这事儿卖命。”
顾潜手一挥,“那等什么,赶快去那商会!”
王七二话没说,把刀一扛。
四人便出了客栈,急急地走在雨幕中。
严森紧紧护住怀中的女儿,让雨水打在自己的背上。
此时东方泛了鱼肚白,雨水渐渐停了。
严森领着顾潜和秦飞来到了一座深宅大院前,上面牌匾书五个大字:“芦苇镇商会”。
字虽然气派,但风吹雨淋,又没有钱修缮,便显出破落之相,斑驳得很。
再看那院子,乍一看上去挺雍华,但里面植物枯黄萎瘦,东倒西斜,院内墙砖长满青苔,木头也失去了光泽。
这院子没有大门,严森说之前有两扇朱红色大门,但因商会资金实在是拮据,只能拿去当了。
顾潜让王七待在外面,自己前去交涉。
三人走进商会,一间宽敞的大堂由数根油漆剥落的红柱子支撑着。
当中一条长长的大桌,一批或中年或老年的人抽着旱烟,喝着热茶沉默着坐着,
他们都是一副清瘦的样子,喝茶举烟的模样哆哆嗦嗦。
大堂周围则站了十余名佩刀的刀客,衣服银白,站得笔直,腰间刀倒不寒酸。
没想到这商会无暇顾己,护卫倒是挺像模像样地嘛,顾潜心想。
长桌的尽头坐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皮肤蜡黄的男人,这人正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来。
他首先看家了严森,对他笑了一下,随后看见了顾潜和秦飞。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不简单,于是便起身相迎。
严森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芦苇镇商会会长,刘同禧刘会长。”
顾潜和秦飞挤出笑容,轮流和刘同禧握了手,说了声:“见过刘会长。”
说实话,一看见这商会的气派,再看这刘会长的样子,顾潜心里便全凉了下来。
看这样子,提要求让他们无条件完成是不可能的了。
“严森,这二位是?”刘同禧问道。
“哦,这是顾潜顾先生,秦飞秦先生。”
“见过顾秦二位先生。”
顾潜心里急了,直接挑明了来意:“刘会长,我身边有个女婢被郭斧头给绑了,不知你这商会,能否帮忙寻觅?”
听到他这一席话,颓丧模样的商会元老们都停了手里的活计,纷纷转头来看他,随后又都摇摇头转过去。
刘会长倒是没有做出顾潜预料中的那副犯难模样,而是收起了笑,表情严肃地考虑了一阵。
严森怀里的小女孩儿哭了起来,他尴尬地笑着,“刘会长,您看…”
“唤奶妈来。”刘同禧拖着没几根胡子的下巴,对着一位仆人说。
一位体态瘦削的女人走了出来,但她的胸脯可不像孕育不出奶水的样子。
她把孩子接过去,没有看严森手里的铜钱。
严森跟了上去。
刘同禧刘会长还在权衡利弊,他慢慢走回长桌尽头的座位坐下。
不同于其他元老,他手边既没有烟,也没有茶,就是把双手放在一起,五指相碰思考着。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我们商会帮您寻找。”
语出惊人啊,满座皆惊!
商会元老们当即炸开了锅,嘈杂声一片。
刘同禧生出来一根手指让他们安静。
“不过您也知道,我是有条件的。”
这一点顾潜早就预料到,“尽管提。”他说。
“郭斧头为首的匪众残害人命,咸水荡怨气滋生无数,鬼怪时常作乱。这郭斧头请了位镇灵师,但怎能将鬼物全部镇服。在下看二位像是修仙之士,不知可否镇住这剩余鬼怪?”
顾潜心里笑道:这算是找对人了。
便当即答应道:“好,一言为定!”
随后从腰间口袋里掏出那一块乌木雕刻的“镇鬼司徒”令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