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鬼鬼祟祟的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窜入顾潜体内。
顾潜只觉得力气猛增,意识清醒过来,自己体内的灵力瞬间占据优势,得到了身体的支配权。
他反手抓住镇灵师的手腕,横生出一股气力,向回推去。
镇灵师被突如其来的巨大灵力震慑,向后退了两步,双手打了个圆弧才勉强立足。
这不男不女的叛徒现在坐实了自己的杀心,把手中折扇一打,一股阴冷的灵力生了出来,笼罩住折扇。
他下盘降低,如一条毒蛇,一只蛰伏的蝎子。
他在等待机会,等待顾潜出刀,露出破绽。
顾潜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他告诉自己不要动,找准时机。
但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没来由的生出不理智的愤怒,令他提上了桃木钢刀,砍向镇灵师的头颅。
镇灵师眼前一亮,保持着姿势躲过了顾潜的第一刀。
不过他小看了顾潜,不,是顾潜体内的黑影。
挥出第一刀扑空之后,顾潜以豹子般的敏捷回转身位,同时向前压三步,每压一步都用刀锋刺向镇灵师的面门。
三步走完刀锋自肩膀上方砍下,砍出极其利落干脆的一刀,丝毫不拖泥带水。
镇灵师又是一躲,那钢刀便插在了地上,顾潜用蛮力拔出,又使出一记横扫,力求斩断那小细腰。
镇灵师不再躲了,把扇子“唰”地一下打开,一道青黑色的灵力飞出。
顾潜拿刀砍碎,举刀冲向前去。
镇灵师以为他是冲着自己的头颅来的,便把扇子往上格挡。
没想到顾潜压低身子,把刀划了一个大圆弧,刺向镇灵师的腑脏。
那娘炮反应也着实快,立刻操纵扇子射出另一道黑气,把顾潜的刀打下。
随后收扇,扇的上端指向顾潜,一股比先前两发威力都要巨大的青黑色气体发出。
顾潜来不及举刀防御,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击。
他腾空向后飞出,令人惊奇的是,这次他没有撞到墙上,而是在空中蜷缩身体,右手握刀砍向地面。
用刀尖作为支点,借势在空中回转身形,双脚落地后又是抽到,再次对这镇灵师的脖子横扫过去。
镇灵师向后一跳,躲过了这一击。
顾潜把一口鲜血咽进肚子里,手中钢刀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二人再次陷入僵持状态。
镇灵师的眼中光彩逐渐犀利,手执扇子打出几个古怪把式,一个由灵气构成的黑白色太极生出。
顾潜感到一阵压迫,那个太极阵法虽然不大,灵力却充沛得很,不知道其作用如何,贸然进攻势必会送命。
话是这么说,他脑子里仿佛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进攻,进攻。”
他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清醒。
看来不能再打下去了,顾潜想,得找个机会把陈柔救出来。
他选择谈判,对于自己的实力,他还是很清楚的,正面打起来绝对不敌镇灵师。
但对方显然被自己刚才一副狠样给镇住了。
顾潜开口道:“你应该清楚,我心已决,再打下去只能同归于尽。”
甘愿叛逃的人一般都是犯了重罪,不想受责罚才走上这条路的,应该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
不出所料,镇灵师神色微微颤了颤,说道:“行,咱俩先放下兵器。”
鬼信你,顾潜想,但他还是做出诚意,将桃木钢刀慢慢插入刀鞘之中。
实际上他的手扶着刀柄,没有让它完全插进去。
镇灵师也收了太极阵,将扇子放入口袋里,举着双手向顾潜走去,说:“谈谈?”
顾潜点点头,放缓步子走向镇灵师。
二人只有一步之隔,镇灵师突然掏出一把小匕首,抵住了顾潜的腑脏。
顾潜早有准备,不等他刺进去,桃木钢刀的刀锋已经架在了镇灵师的脖子上。
“想耍花样?”顾潜冷笑道。
镇灵师那张即将布满癫狂笑容的脸又凝固下来。
“我的条件很简单,带她走。”顾潜指的是陈柔。
镇灵师手没挪地方,脸上却一片为难和谄媚:“哎呀,刚才不是和您说了嘛,带走她,我银子就没了,那可是一个月五百两银啊…”
顾潜手上力度加重几分,镇灵师脖颈上渗出血丝,与此同时,镇灵师也稍稍用力,匕首已经刺破了衣服,贴着顾潜的皮肤。
他脸上挂着贱笑,又带了点癫狂,似乎在说:“来呀,杀我,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顾潜心里一横,决定拼一把,就算这匕首刺进自己身体,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这镇灵师,可就得掉脑袋。
他正准备发力,镇灵师突然附在他耳边说:“我镇着全咸水荡的鬼,你应该明白。若是我死了,镇鬼的法术即刻失效,咸水荡鬼患频发,生灵涂炭,可合了你意?”
顾潜准备把那颗尖细头颅砍下的钢刀停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心里的那个声音一直在呼喊:杀了他,杀了他。
顾潜用尽心力压下了杀意,他知道现在切不可冲动。
他一手扼住镇灵师的手腕,不让他继续刺进去,另一只手把刀放下了。
那张搽了极白粉末的脸,肌肉扭曲了,它的主人明显在用力将匕首推进顾潜身体里,但是未果。
二人缓缓后退,互相直立着。
顾潜看向梳妆镜前的陈柔,对镇灵师点了点头,意思是解开她的束缚。
镇灵师手指一动,原本样子极痛苦的陈柔舒缓开来。
对不住了,顾潜心里念了一声,如果救下你,我可能会失控。
他脑海里的杀意渐渐控制不住,踢开门口的土堆,夺门而出。
他不敢回头看陈柔的眼神,想必那是极失望的。
他狂奔进门厅,外面已是黑夜,郭斧头还没有回来,门厅里幸存的土匪倒是回过神来,纷纷抄起兵器。
顾潜怒吼一声,一人一刀奔向那人海刀林,杀出一条血路。
只见刀光剑影,血光冲天。
这一夜,郭斧头山洞里的土匪几乎无一人生还,顾潜身上负伤三十余处,贯穿伤两处,划上二十八处,另有骨损挫伤不可计数,俨然成了一个血人。
而室内的镇灵师,未曾踏出内室一步。
顾潜在夜色中走到溪边,在水里洗干净了自己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