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娜心里纠结一下,随即反问:“难道这个工程真的离不开他吗?”
南秉怀深情凝重地点点头:“算你着了。朱在这项工程中所发挥的作用可能不次于我,已经独自攻克多项技术难题,不仅是我最得意的助手,而且还有可能成为我的接班人。可是,他的爱人玉珠就快生孩子了,按情理应该把他留下来,可我又有些离不开他呀。”
张美娜听到这里,心里不由一沉,本想提醒老伴,玉珠的情况不容乐观,朱应该留下来,但眼看他鬓角的白发增多,自己实在不忍心劝他留下最得意的助手。因为,面对眼这个超级工程,他需要有更多的技术人员帮助他分担呀。
南秉怀留意她一眼,发现她的眉宇之间闪烁不定,便试探道:“玉珠的情况怎么样?朱离开行不行呀?”
张美娜内心纠结一下,便反问道:“朱煦是啥态度呀?”
“他的态度当然是去工程最前线呀,作为眼工程的核心成员,他肯定不想在这个时刻掉链子的。不过,我有些拿不准,让他回家征求一下玉珠的意见。”
张美娜一声叹息:“唉,既然如此,就由玉珠自己做决定好了,你还问我干什么?”
南秉怀当即解释道:“我想通过你了解玉珠的真实情况,以便于做出自己的判断。”
张美娜心头一震,心里又打起了边鼓,自己该不该跟秉怀讲实话呢?
亲爱的你慢慢飞
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亲爱的你张张嘴
风中花香会让沉醉
·······
就在张美娜内心充满矛盾的时刻,一曲悠扬婉转的《两只蝴蝶》从客厅里发出来。
张美娜趁机站起来:“有人来电话了,我去接电话。”
南秉怀正等待老伴给自己答案呢,却被她借故离开,不由诧异道:“美娜,你啥时换手机铃声了?”
张美娜一边快步往发出歌声的地方移动,一边朗声回答:“已经快一个月了,好听吗?”
南秉怀不及回答,因为老伴已经走到躺着手机的沙发前,并俯身拿起了手机。于是,他的回答改为追问:“谁的电话?”
张美娜一看来电显示,神情顿时微变,便一言不发地接听羚话。
“张阿姨,南教授问我的情况了吗?”
张美娜一听玉珠的声音急促而又低沉,心里不由一动,也放低了声音:“他正在打听呢。”
“张阿姨,您千万不要告诉他实话。”
张美娜鼻子莫名一酸:“为什么?”
“我不想让他和朱煦为我担心呀。朱煦刚才也问起我的情况,可我知道他就要开赴眼工程的工地现场了,在这个时刻怎么能让他分心呢?”
“玉珠,难道你不希望他留在你身边一起面对吗?”
“张阿姨,我当然想。可是,他是国家的人,是国家把他培养成为一名优秀的科学家,如今国家的眼工程正需要他的时候,我怎么可以自私让他失去发挥价值的机会呢。求您千万要为我保守秘密。”
张美娜激动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还好她是背对在餐厅里的老伴,并没有让他发现自己的眼泪,所以,她目前只需克制住自己的语音就足够了。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但你一定要想好了呀。”
“我已经想得很明白了,我要是在生产时发生危险,就算他在我身边又能怎么样?我不能让他为了我而抱憾终身呀。不过,我身边只要有您和医院的同事们的帮助,肯定会平安无事的,就让他安心去黔西吧。”
张美娜虽然已经猜出玉珠的态度,可一旦听她亲口讲出来,还是感动万分,于是继续压低声音:“你是好样的,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会代替他好好照顾你,并陪你一起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牵”
“谢谢您,我就知道您一定会支持我的。好了,朱煦刚才去卫生间了,我是趁这个机会才给你打电话的。他马上要回来了,我必须要挂了。”
张美娜还没做出任何反应,对方已经挂断羚话。
张美娜一怔,随即明白了在另一个家庭里同样发生着一段难以割舍的故事。她先偷偷擦干脸上的泪痕,这才缓缓转身去面对老伴。
南秉怀感觉她刚才打电话时有些神秘兮兮的,不由瞪起了好奇的双眼,直视对方一步步走过来。
“美娜,刚才是谁的电话?”
张美娜淡然反问:“你没听出来吗?”
“你离的这么远,而且讲话声音那么,我哪里听得到?”
“哦,我讲话声音吗?”
“你以为声音大吗?就像被着我有不可告饶秘密似的。”
张美娜心里一紧,顿时向他嗔怒道:“你胡什么?我可从来没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南秉怀有些瞠目结舌:“我···只是开一个玩笑罢了,你跟我急什么?”
张美娜有些心烦意乱,勉强克制一下情绪:“对不起,我不想让你误会我什么。”
南秉怀赶紧信誓旦旦:“我就算连自己都不相信,也必须信任你呀!”
张美娜试探道:“你真相信我?”
南秉怀点点头:“那是必须的!”
“嗯,刚才是玉珠给我来电话了,因为给朱买了一件礼物却不知道放到哪了,于是偷偷给我打电话询问,但不想让她的老公听到。所以,我俩都压低了声音。”
“哦,难道他想给朱一个惊喜吗?”
“算是吧,这是人家两口玩浪漫,咱们就别操心了。”
南秉怀一看老伴又坦然坐下来吃饭了,不由一怔:“你还没告诉我玉珠的情况是好是坏呢?”
张美娜白了他一眼:“你还操心人家的事呀?”
南秉怀一副苦笑:“我没法不操心呀。这可是关于我主持的眼工程得意干将身上的大事呀!”
张美娜深吸一口气:“秉怀,假如你要相信我的话,就不要再在他家的事情操劳,而把一切的关切都交给我,并且给朱一个施展才能的空间,为眼工程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
南秉怀一呆,只好点点头:“好吧,我听你的。”
张美娜趁机为他夹了一口菜:“这就对了嘛。你现在要把一切精力都投放到工作上,关于人家家庭的琐事就不要挂在心头了。”
不料,南秉怀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黯淡:“唉,当初的淑珍是我前车之签呀···我···”
张美娜一副凛然:“你有什么可遗憾的?正因为你所谓的‘疏忽’,才成就了淑珍的心愿。那个孩子是啥品行,你要比我清楚吧?假如她当初拖住了程,还能有程现在施展的才能的机会吗?如果我是淑珍,即便在九泉之下也会对你感恩戴德,你你,还有什么可耿耿于怀的呢?”
南秉怀回忆起王淑珍临终时的话,不由含泪道:“你得对,我心里可以有不安有遗憾,只要能成全他人就好。不过,我还是不希望在玉珠身上留下我的遗憾。”
张美娜鼻子一酸,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并神态坚决地表示:“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再有遗憾!”
南秉怀一看老伴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不由心里一安,欣然地端起酒瓶,为彼此斟满了红酒。
张美娜默默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内心却是充满了挣扎。
不过,她掩饰的表情已经彻底骗过了她的老伴,只见对方充满紧敬意的表情向自己举杯:“来,我敬你一杯。”
张美娜一愣:“这···算是什么理由呢?”
“美娜,你为了解我的后顾之忧,甘愿肩负起照顾玉珠的重任。我难道不该为这个理由敬你一杯吗?”
张美娜欣然道:“那好,我接受这杯酒。”
南秉怀一看老伴端起了酒杯,又即兴补充一句:“也预祝玉珠能够顺利生产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