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
安可拉脸上还是挂满了笑意,双臂微微的向前张开,他想最后在拥抱一次这片莫卧儿的疆土。
在刀锋划过脖颈的时候,安可拉缓缓的倒在了这片他守护了一生的疆土之上。
哪怕在生机断绝之后,他的嘴角处也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千户,这七千降兵该如何处置!”
见戍声一人向着远处走去,武安也随即追问了上去。这件事必须由戍声亲自定夺,除此之外,谁也拿不了这个主意。
“杀!”
戍声并没有回头,只是重重的吐出了一个字后便继续向着那没有远方的远方默默走去。
对于这七千降兵如何处置,他自昨夜开始便已经在考虑了。
全部押入大明境内充当苦力,又或者发配到北疆去与黑武人搏杀等等一系列的想法他都考虑过,毕竟在战场上杀敌和杀降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战场之上就算屠尽百万兵那他也没有丝毫的波动,这,本就是战争。
但杀降从古至今都不被各界所赞同,不论是谁,只要沾上了杀降这一点,那无疑就是一辈子的污点,永世也洗不清的污点。
可要想把这整整七千余降兵押送到大明境内,其中所损耗的人力,物力,以及其中的风险将无法估计。
再者,龙荒现在只有两千余骑,他不可能为了这区区几千降兵再让龙荒剩余的将士们去沾染上那未知的风险。
为此,他甘愿背上那杀降的名头,哪怕被后世之人唾骂千载,万载,他也在所不惜!
当夜,龙荒两千余骑便快马赶回了卡尔多湖的联军大营内。
而两万余莫卧儿的大军则彻底的躺在了那片沙漠之上,逐渐的被那干燥的气候所风干,被那呼啸的风沙所掩盖,直至再也找不到半点他们生前留下来的痕迹。
“二叔给你上的这堂课如何?”
许忧然危坐在帅帐内看着面无表情的戍声,他便已经对这次的战事了然了。
“二叔,我没错!”
良久后,戍声才坚定的发出了声,他没错!对于那两千余龙荒将士来说,他没有错。
“你本身便没有错,至于以后的那些不知所谓的骂名不过是一些愚昧之人想要证明自己,从而找的一个由头罢了!”
许忧然走上前拍了拍戍声的肩膀,要想作为一名真正的主将,这堂课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而这堂课的老师,也只能,必须是他亲自来给戍声上。量久后,他便在一次开口道
“这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选择题罢了。以后,你将面对的是那更加复杂,更加两难的境地。可你只要记住今日的选择,那便永远都不会错!”
“是!戍声谨记!”
戍声当即便单膝跪了下去,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了当初在刚见到许忧然的时候,后者的那句‘男儿当杀人,屠尽百万兵,方可称男儿’到底是何意思。
这句话的表面意思谁都能听懂,可那背后的含义,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好了!回去热水澡,明日二叔带你去看看那真正的大场面!”
许忧然欣慰的再一次拍了拍戍声的肩膀,他明白,在经过这次的事情后,自己的侄儿也算彻底的长大了。
戍声走去帅帐后也不禁打了个冷颤,此时已然到了深夜,西漠的夜很冷,风也同样刺骨。
看着前方那一队队走过的巡逻甲士,以及那前方一排排的行军帐里照映出的烛火,一股莫名的情绪随即便涌了上了心头。
他缓缓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因为长年持刀而布满老茧的手,一时间竟然晃了神。
“有花?”
“嗯?”
闻言,戍声不禁抬头看去,下一息他便看到了孟子义正用一种不解的神色看着自己。
“手上有花?”孟子义继而又问道。
“没有”
戍声说话的同时也缓缓的放下了双手,顿了顿后,他便再次发出了声
“今天,我杀了七千降兵”
“嗯,手上的确没花”
孟子义见戍声收回手后,也不由点了点头。
好像他刚才就是在极其认真的研究戍声的手上到底有没有花,当然,最终的答案是没有。
“你们在主战场上怎么样?”
闻言,戍声不禁会心一笑,随之便关心起了沧龙卫那边的战事。
“我进十里,敌夺八里,不过你们砸了他们的饭碗后,我估摸着再有个半拉月他们就该吃不上饭了”
“那我大军也就该回家了”
“万一要玩儿真的呢?”
孟子义有些不赞同戍声的看法,届时必将是大举进攻的时机,联军又怎会回撤。
“这笔买卖可不划算”
戍声笑着便说了出来,他可是没忘了当初许元辰口中的大练兵三个字。
要是真的想要一举拿下莫卧儿,那这次来的大军就不是那些各郡之内组成的联军了,而是真正的边军。
“我大明是那个渔翁?”
孟子义微微皱起了眉头,思虑了良久后才开口道。
“除了这个可能,我想不到第二个可能了”
“啧啧,这水还真他娘的深”
闻言,孟子义也不禁砸吧起了嘴,他一直都想当一个纯粹的军人,一个只管打仗的军人。
可那些迷雾越是看不透,他便越是想窥探一二。
“老弟,等你啥时候混上个元帅了,在好好琢磨这里头的道道吧”
戍声故作长者姿态的拍了拍孟子义的肩膀,大有一副爹看儿子的神情。
“小子,你莫不是找打?”
孟子义发问的同时便捏住了戍声的臂膀,作势要让其飞出去。
可他在捏住前者臂膀的下一息便松了开,而后皱着眉头道
“你受伤了?”
“你这不废话么?”
戍声当即就白了孟子义一眼,虽说那一箭没有伤到骨头,但也得个三五天的静养才能缓过来。
“活该,你个霉货!”
孟子义虽说脸上还挂着丝担忧,可嘴上却没有丝毫的留情。
“小爷要回去泡热水澡了,去自己找个犄角旮旯玩儿去!”
“说的好像我沧龙卫没热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