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纪南心思纯善,可不像某些人啊”
戍声完全就无视了前者的大骂,意有所指的便发出了声。
“你大爷的!”孟子义愤然而起,大骂之余,两只袖口也随之挽了起来。
“子义哥,你,你没事儿吧”
见状,纪南很是担忧的看着前者。仿佛他自己都不知道就这三言两句间的功夫,怎么就来了这么大的气性。
“许棒槌啊许棒槌,你他娘教的还真是好啊”
孟子义当场就被气的摇头笑了起来,他今儿才算是发现了。
就是个在实诚不过的人,那进了龙荒,不出三天,必然会从里到外都透露这一股子欠打的模样。
“咳咳,过了啊!”
眼见如此,戍声也有些挂不住脸了,说话间便隐晦的递给了纪南一个眼神儿。
“啥过了,将军你俩说啥呢?”纪南都懵了,怎么这事儿还到自己身上了。
“你现在跑还能来得及”王胖子和善一笑,随即提醒出声。
话声还没落下,且就在那个跑字从王胖子口中刚刚吐出,纪南便已经跑到了厅外。完全没有半点停下来的势头,眨眼间便已不见了踪影。
“那啥,晚上让胖子整几个鹅,咱喝点儿?”半晌过后,摸了摸鼻头的戍声这才讪笑出声。
“对对对,我这就买鹅去!放心,咱亲自挑的鹅绝对个顶个的肥美!”王胖子笑着打了个哈哈,随声便走了出去。
当夜,龙荒将军府外院便架起了篝火。
其上两只异常肥美的烤鹅已经被烤的滋滋冒油,表皮虽有些黑,可那香味儿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王胖子时不时的便会转动一下火架上的烤鹅,手法已经不能说娴熟,而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按他的话说,别看这烤鹅没啥技术含量,那其中的门道儿可是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别的先不论,单单是转圈儿这一项都有着极深的学问。
转快了,不仅累手腕子,鹅也烤的不入味儿,可要是转慢了,那鹅指定得糊了。只有那半糊不糊的状态才是外酥里嫩,最为合适的火候儿。
“光是闻着味儿,就好像回到了当初咱刚去进鹿字营的时候啊”
看着那篝火旁专心致志,两个眼睛都快要陷进去的王胖子,戍声笑着便感慨了起来。
“哎对了,当初咱偷着烤一次鹅,是挨多少棍子来着?”闻言,孟子义也不禁想起了当初那段日子。
“二十军棍一只鹅!小爷当初为了给你俩烤鹅可没少挨棍子!”
王胖子率先便喊出了声,且言语间还有些愤愤不平的味道。
“就数你他娘吃的最多,好好烤你的鹅!”戍声抓起桌面上的一个苹果便丢了过去。
“也不知道西边儿那几个国家抽哪门子疯,就这破果子还当成宝贝了”
接过苹果的王胖子一脸嫌弃的便丢在了一边儿,虽说苹果这玩意儿在市面上还很少见,大多都是从西边儿引进的。
可谁吃谁知道,这酸不拉几,涩不兮兮的果子只要吃过一口便再也没了下第二口的打算。
“听说你当日在战场上,给娃子把名字都取好了?”孟子义像是想起了什么,继而笑问。
“将来小爷早生个大胖小子,那就叫北望,要是个闺女,就叫红衣”
“哈哈哈,你倒是盘算的挺好啊”
“那是自然,老话都说了宜早不宜迟!”说话间,戍声的嘴角也不禁挂上了一抹骄傲的笑容,仿佛是对这两个名字极为满意。
“来来来,趁热!”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王胖子一手插着一个表皮已经微微焦黑的烤鹅便走了过来。
“都别跟我抢啊,今儿个这鹅腿怎么说也得分我两个!”
孟子义说话间便扯下了两条汁水饱满的鹅腿,他可是许久都没尝过王胖子的手艺了,如今光是闻着味儿,肚子便叫了起来。
“瞧瞧给这孩子饿的,没人跟你抢!”戍声摇头失笑,随后便打开了那坛已准备好的烈酒。
“咱可不是吹啊,要论带兵小爷是不如你俩,可要是论起这烤鹅,那你俩加一块儿都不是小爷的对手!”
看着孟子义吃的狼吞虎咽,王胖子十分自豪的便拍着胸脯放声言道。
“该说不说,这死胖子烤的鹅的确是那么回事儿!”孟子义一边儿啃着鹅腿,一边儿还不忘附和出声。
“别光顾着吃,尝尝这酒咋样儿!这可是胖子昨儿个去老付那儿顺的”说话间,戍声便倒满了桌面上的三个酒碗。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孟子义相视一笑,随即便端起了酒碗。
“干!”
“干!”
随着酒碗互相一碰,三人仰头便干了个干干净净。自一道暖流下肚,三人彻底进入了白热化的拼酒阶段。
桌面上的一坛酒不过片刻便已然被倒了个干干净净,眼见如此,王胖子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般,顺势便从桌子底下又掏出来了几坛烈酒。
月光下,三人就着烤鹅,喝着大酒,期间时不时的便会传出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从当初刚刚投军开始,一路便聊到了十年,八年以后。直至王胖子不胜酒力,一头栽倒在桌面上,这场拼酒才算是告一段落。
“这一仗,死了太多人了”
良久后,双眼已经有些迷离,且一直盯着酒碗的孟子义才缓缓的发出了声。
“咱们都是这个命,死了也不过是换个活法罢了”
言罢,酒碗内的最后一口酒也被戍声干了个精光。言语间虽洒脱至极,可也不免有些复杂难舍的情绪。
“这几年见的死人多了,也没了当初那么多想法。可这人,却是越活越冷了”
“你也该成个家了”
“我又何曾不想,可,可咱们这样的人,又如何敢成家”孟子义嘴角带笑,只不过那笑容间却是有着一抹怎么都掩饰不下去的苦涩。
“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吧?”好像察觉到了前者的心思,戍声随之出声发问。
闻言,孟子义不在说话。只是那嘴角中的那抹笑容比之方才明显要苦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