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焚天之火没有任何征兆的便烧了起来,你争我夺,相互易主,就是一座十几万人口的小城也在短短一天之内被相互攻占了足足数次。
疯了,不仅黑武人疯了,驻守于北境之地的近二百万大明铁军也彻底疯了。
而距青枫城百余里外的安城一带自七万龙荒骑抵达以来,战火便从未停歇过半分。
厮杀声,嘶嚎声一度延绵了数里之地。
从刚开始的攻上城头,到如今后退十余里,黑武二十万先锋之军已然没有了先前之攻势,战事也继而陷入了举步维艰之境。
安城后方,南河新军大帐
“报!将军!我军后方补给线路于昨夜被袭!”
“什么!?”闻言,危坐于大帐内的南风当即便站了起来。
这个消息犹如千斤巨锤般狠狠砸向了他的胸口,本来依靠自身之兵力,还能同其周璇一二。
只要后方补给跟得上,那他便有把握撑到援军到来。可如今,这仅有的一条生路,没了。
“将军!还请将军即刻下令命我军撤回峰城!”一旁,一名膀大腰圆,身披铁甲的黑武壮汉顿时便抱拳喝了出来。
“将军不可!如今峰城已经是座孤城,我军万万不可轻进其内,不如,不如向着八平川一带先行撤离!只要过了鄂难河,那我军便还有胜算!”
见状,附近另外一新军将军随之沉声喝道。
“八平川,八平川...”南风眉头紧锁,快步便走到了附近舆图之前。
半晌后,南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般,随即不再犹豫
“命,红鹰,青翼二营断后,全军即刻向八平川撤离!”
“是!”眼见如此,帐内诸将也不再争论,纷纷抱拳而喝。哪怕期间有三五人面露不甘,可将令已下,再无更改之可能。
可还没等南风松一口气,帐外便再次冲进了一名狂奔而来的信骑。
“报!将军!敌军数万轻骑直面向我中军大帐冲杀而来!现,现已不足数里之地!”
“什么!左卫三营的人呢!都死哪儿去了!”南风一个没站稳,差点儿便栽在了地上。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暴怒,冲天的暴怒。
“左,左卫三营皆已全军覆没,近卫营也,也已死伤过半!”
信骑单膝跪于帐内,双眼更是充满了无尽的恐惧,整个人都透露着肝胆欲裂四个字。
那些人全都是疯子,真正的疯子。如果可能,他宁愿当场身死,也不愿再去面对那群墨麒麟战旗下的疯子。
“将军快走!末将前去殿后!”
不等南风开口,先前开口说话的那名黑武壮汉转身便冲向了帐外,眼底间尽显赴死之色。
“将军快走吧!”
“南风将军!”
眼见南风还愣在原地,帐内诸将顿时便急了。数里之地,两条腿儿可能还得跑一会儿,可那是四条腿,况且还是轻骑。
这一刻,就是那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没有人再抱着打回来的念头,只要能过了鄂难河,那无疑便算是沾了祖宗的光了。
“走!”
不知何时,南风的双眼之上已经布满了红血丝。饶是有万般怒火,万般不甘,此时也容不得他去发泄。
一场大战下来,南河新军所剩之兵不过十一二万,其中轻重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仅仅一场大战,所有人的心里都深深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不可抗拒,肝胆欲裂的种子。
那墨麒麟战旗下的虎狼之骑,那一张张煞气逼人的修罗铁面让所有人胆寒,让南河新军万万甲士不敢在与其刀兵相向。
他们见过疯子,见过那些不着片甲,只身冲杀而来的险阵军骁骑。可从未见过手持马槊,狼棒的数万重骑带着险阵之势迎面冲杀而来。
这是一种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打法,是真正的破釜沉舟之势。
如此铁骑,让人发寒,让这片本就冰冷刺骨的天地也再次冷了不少。
青枫城,城主府内。
“将军!我军前线大捷!”宁风单膝跪地,抱拳大喝。
他收到战报的第一时间便向着正厅冲了过来,哪怕这个结果没有丝毫出乎意外,可当看到这纸战报后,他也不可避免的松了口气。
“怎么个大捷法?”看着满脸灿烂的宁风,戍声不禁失笑发问。
“昂!对对对!这是战报!”闻言,宁风这才反应了过来,起身便将手中那都快攥成皱皱巴巴的战报递了上去。
见状,戍声也随之低下了头。
在略微扫了一番战报上的内容后,起身便走到了厅内沙盘之边。
眼下的战争走势一切都符合他的心理预期,而接下来,才是真正开打的时候。
于沙盘之边站了许久后,戍声缓缓抬起了头
“令!待中,右两军合围敌残部后,连同杨离本部精兵即刻攻取峰城,一日之期,破此边镇!
周二郎部即刻派遣斥候小队将裂天城方圆百里之地的一草一木,一兵一卒都给我摸清楚。
左军留一万轻骑于八平川一带清剿残兵,其余兵马皆回拢至峰城待命!”
“是!”宁风抱拳而喝。
“等等!”见前者就要走,戍声当即便出声叫住,而此时他的眉头也在不觉间微微皱了起来。
“将军?”宁风不解其意。
“让,让纪南留守于八平川一带”良久,戍声才缓缓发出了声。
哪怕这个决定让他纠结了许久,但不可置否的说,纪南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
“是!”宁风大喝出声, 神色中并无半点异样。
尽管这道将令让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妙的味道,可令就是令,他只管执行。
自将令下达,当天清晨,三千护纛营铁骑便于青枫城内浩浩荡荡的踏出城外,径直奔赴峰城一带。
随着那面墨麒麟大纛飘扬于半空之上,这场大战才真正开始。戍声有绝对的自信在护纛营抵达峰城之时,大明的黑龙旗会再次竖立于城头之上。
相较于往年的冬季,今年的冬天显然要冷的多。冷的让人发寒,从心底里发寒。而眼下这个冬天究竟能不能安然度过,谁也不知道。